赫然是雪庭僧。
“咦,是白塔寺的雪庭大師?他竟也來觀賞麼?”
“怪不得,我瞧著朝廷那邊空出了席位。”
權貴子弟、家眷們議論紛紛,對這位高僧並不陌生,語氣中帶著尊敬。
足以看出,雪庭這些年困守神都,雖難以弘揚佛法,但起碼在權貴階層,還是頗有人望的。
就連欽天監不少星官都驚訝不已,道門、槐院等宗派也起身迎接。
“他就是雪庭?”沐夭夭被轉移了注意力,好奇地盯著那群光頭,“好像很有名。”
旁邊,雖為司辰,但氣質更近乎於童子的黃賀也有些激動,說道:
“當然有名了,那可是雪庭大師,據說年輕時候,在佛門中也是天驕般的人物,為弘揚佛法來了神都,拒絕了南唐皇帝數次邀請,是真正的傳奇人物。
“其雖只有破九境修為,但那是因為白塔寺沒有修行資源,不是無法突破,若論其對修行的理解,絕不遜於監侯們。更是神都權貴們的座上賓。”
他有種見到偶像的興奮。
季平安略感訝異,沒想到當年的小和尚如今已有這般聲望。
這時候,雪庭大師領著白塔寺的僧人們,踏入朝廷準備的棚子。
等其落座,底下那名熟悉的金甲侍衛邁步走出,洪亮的聲音壓過全場:
“肅靜!”
嘈雜的議論聲漸漸低下去,接著,是熟悉的抽籤匹配環節,不多時結果出爐。
季平安的對手是一名墨林的樂師,在榜單上排名中游,不高不低。
一時間,無數目光投來,期待二人這一場比武。
主要是猜測季平安是否還能獲勝。
“公子,給你。”黃賀埋下頭,從身邊的劍匣中取出一柄竹劍。
這是季平安當初入監時,無聊時削成的劍,曾用其在院中舞劍,幫助黃賀開竅入養氣。
後來便丟在一旁,來訪者也只以為是無聊小玩意,不想這便是黃賀這個“抱劍童子”所持有的。
“你就用這個?”
沐夭夭瞪大眼睛,嘀咕了句國師的名言:
“穩住別浪。”
徐修容笑了笑,說:
“對木系星官而言,鐵劍還真未必有木劍好。”
季平安笑著起身,看了她面前桌案上擺放的瓜果、茶酒等物,忽然說道:
“溫一盞酒,我去去就回。”
溫酒?
女監侯不知典故,美眸眨了眨,揮手間茶盞自行浮起,酒滿一盞。
季平安卻已手持木劍,飄然入場了。
分隔開的擂臺內,站在對面的樂師是個臉龐略圓,抱著一架瑤琴的女子,眼神複雜地說道:
“季司辰,好久不見。”
季平安一怔,仔細看了她幾眼,才勉強記起,當日白堤演武,對方就是給自己登記的那個。
“是你啊。”他笑容如沐春風。
女樂師神色鄭重,道:“今日,我不會重蹈羅寧的覆轍,會全力出手。”
季平安讚許道:“理應如此。”
金甲侍衛洪亮聲音傳來:
“比武開始!”
剎那間,橢圓形的擂臺內,一名名養氣巔峰的修士戰在一處。
女樂師毫無遲疑,瑤琴倏然橫放,十根手指狠狠撥動琴絃。
尖銳刺耳的音符聲中,一道道半月般的光刃呼嘯而出,誓要將季平安吞沒。
……
看臺上。
雪庭大師目光慈和,聽到旁邊的鹿國公說道:
“大師以為,今日那季平安勝算幾何?”
雪庭僧笑著搖搖頭:
“老衲修為尚不及場內諸人,哪裡敢言勝敗。”
旁邊陪襯的,穿靛青色官袍的吏部侍郎笑道:
“大師莫要謙虛,誰人不知,雪庭方丈眼力非比尋常?往屆賭鬥,大師可是常勝將軍。”
雪庭擺擺手,略顯渾濁的眸子朝場內投去,同時斟酌道:
“依老衲所見,季司辰必是……”
話音未落。
被無數光刃遮蔽的擂臺上,一道女子人影痛哼一聲,倒飛出來。
手中一架古樸瑤琴持握不住,脫手而出,琴絃在半空“噼啪”繃斷。
光焰散去,季平安緩緩收劍,抬手隔空一扶,泥土鑽出青藤,將女樂師接住。
“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