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泡太久,其表面鏽蝕嚴重,纏繞水草。
季平安卻渾不在意,抬起一根手指落下,只一點,一圈白色光環沿著匣子頂部朝下落去,其漆黑表面銀亮絲線勾勒。
“咔”的一聲,匣子彈開,封印解除。
直到看著這一幕,裴武舉才徹底相信,此人便是國師預言之人。
從始至終,裴武舉都沒有再打探季平安的身份和來歷,等看到他輕輕一拂,鐵匣消失無蹤,被收入“道經”空間,也沒有半點異色。
反而是長舒了口氣,露出泰然滿足的神色。
季平安看著他,忽然道:“你似乎盼望這一日已久。”
裴武舉笑道:
“能在死前,完成國師委託,償還掉這份恩情,豈不是好事?若是等死了,東西都沉在湖裡,才算死不瞑目。”
季平安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
“你不好奇我的身份?”
裴武舉點頭:
“好奇,但既然先生不願說,何必追問。”
季平安輕輕頷首,當年他敢將東西託付給這武痴,便是看中了其品性,至誠至性。
懷抱寶物十年,就連國師死了這麼久,都沒有嘗試以武力破壞機關,強取寶物……
“倒也難得。”
說著,季平安屈指一彈,一隻白玉瓶倏然飛出,裴武舉下意識大手接過,愣了下,面露不解。
季平安淡淡說道:
“此藥可幫你壓制癲症一月。如今天地靈素復甦,枷鎖已解,以你的積累,只要不受疾病所擾,踏入觀天只差一個契機,這一月你須調理軀體,固本培元,我下個月今日會再來。”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只留下裴武舉愣在原地,似乎還沒從季平安的話中回過神來。
壓制瘋癲……固本培元……距觀天境只差契機……白髮蒼蒼的暮年武夫耳畔這些詞轟鳴作響。
他如何聽不出,季平安暗藏的意思?
對方難道,有辦法幫自己打破枷鎖?
再獲新生?
這一刻,原本已對武道心如死灰的裴武舉,心臟狂跳,感受到了久違的熾熱,一掃頹喪。
沉默了下,他忽然攝來食盒,開始大快朵頤,左手吃肉,右手飲酒。
填飽肚腹後,躍上聽潮亭,再走出時,身上已不再是破衣爛衫,而是一身乾淨的武師袍,野草般的白髮簡單紮在腦後,露出一張堅毅的臉孔。
“父親!”
當美婦人李湘君領著一雙兒女,從外頭匆匆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溫婉婦人先是一怔,繼而忽地抬手捂住了嘴,圓潤的臉龐上,綻放驚喜與動容。
已經有幾年,自己沒有看到過這般正常的父親了?
旁邊的裴秋葦,以及三公子裴錢同樣面露驚愕,尤其是裴錢,忍不住道:
“祖父,您……好了?!”
李湘君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可心中,又何嘗不是這般想的?
忍不住好奇道:“李先生究竟與您說了什麼?”
裴武舉看了眼兒媳,以及孫女,孫子,皺眉:
“李先生?”
李湘君當即,將府中發生的事一一道出,裴武舉聽完,思索了片刻,說道:
“你們無需知曉,只要記得今日發生之事,嚴禁外傳。除你三人外,不得給第四人知曉。另外,也不得以任何方式,調查此人。”
李湘君茫然不解,裴秋葦咬了咬嘴唇,美眸中滿是困惑與強烈的好奇。
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
與此同時。
季平安在家丁的引領下,穿過迷宮般的江南園林,朝大門外走去。
來時,他兩袖清風,離開時,非但道經中多了一份底牌,袖子裡也多了一疊厚厚的銀票。
這是李湘君給予的酬勞,季平安欣然笑納。
此番來裴氏,收穫不少。
一方面獲得了新的線索,鎖定了“裴氏大公子”這名疑似重生者……可惜,暫時缺乏明確方向,還要思量下,該如何尋找。
另外,則是在拿回部分底牌之外,還收穫了裴武舉這個意外之喜。
原本,按照季平安上輩子的想法,在天地靈素低谷期,裴武舉想踏入觀天難度極高,幾乎不可能。
可如今,天地枷鎖鬆動,反而有了機會。
“雖然壽命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