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韶卿正將藥碗放回小矮桌上,聽得此事,手不由得微微一頓。
“是呀,四城都貼了皇榜出來,向民間求醫呢。我還聽東門順廣樓的夥計說,前夜三更,城裡幾個有名的大夫都讓官差帶進宮去過,可見此事屬實,看情形病的不輕。”李富一面說一面目光不離她的身上。
只見一抹淡淡地愁容覆上了白韶卿的面容,她的眼中似乎多了一點東西,卻又說不上是什麼,總之讓李富瞧著,有些提心吊膽。
“忽然得了這樣的急症,怕是這些日子他並不好過,”李富的嗓子低低的“秦國一直強勢,就這樣敗在紀軍手下,還敗的莫名其妙,想必他定是日夜難眠,這才會得了急症。”白韶卿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默。
李富當初聽得到訊息,便是立刻想到當年白韶卿在秦國為聖女時,與秦嘲風的瓜葛,因此心思難免不寧,此時見了她露出這樣的神色,正是讓他擔心的情形,忙放低聲音安慰起來:“秦王正是盛年,這病只怕是急出來的,既然發了皇榜,秦國曆來招賢納才,國內名醫必然不少,這會兒已然有不少人請旨去了?”
“請旨?”白韶卿又是一愣。
“是呀,這事可從沒有過呢。這皇榜是不揭的,看到皇榜後有要進宮的大夫們,只需去四城巡府,報備下來,一併請旨便是。這樣比以前那些皇榜尋醫,動靜可大的多了。”
白韶卿輕皺眉頭:“那這皇榜可是隻有京城張貼?”
“不是呀。來時正聽人說呢,周邊六大郡州,都是百里加急傳出去的。”
白韶卿不再說話,起身往窗外望去,靜了一會,輕聲道:“你進趟宮吧。”李富一愣,點頭道:“我也正想著呢,公主必定要去看看的,看他這病,不論輕重,我都會盡力想法子。”
哪知白韶卿卻道:“不看輕重。”
李富又是一愣,卻見她轉過頭來,她的眼神凝著,格外地黑亮“只辨真假!”
……
李富當日便喬裝打扮,去巡府報名,這裡辦事也是極快,全無半分拖拉,更別說有人耍點官腔什麼的了,全都是利索之極。查驗通貼衣著,連藥箱也不允帶,在巡府只小等片刻,湊了三個人,便往宮裡送去。
這一邊,李富白鬚飄飄,排在兩個大夫身後,跟著御林軍戰戰兢兢地往深宮走。
那一邊,客棧裡卻有一個長身玉立地俊雅男子走了出來,從容地朝著南街去了。
……
李富直到天色黑的透了才回到客棧,進到屋子便身子一軟,坐到椅上,把白鬍子扯下來扔到桌上“累死人了,活活站了幾個時辰。”
白韶卿就坐在桌邊,便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李富接過一口喝乾,抹著嘴道:“這病瞧著不假,只是辨不出個病根來,奇怪的緊。”
白韶卿道:“可見到人?”
“哪能見到,都是隔著重重地帷子,只在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把脈,三個大夫,統共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候,都是等的進進出出地費了時間去。”
白韶卿又給他倒滿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著,許是燭火太近,她的眼睛半眯著,蓄著光“宮裡守備深嚴吧?與你當初在宮裡時,可有什麼不同之處?”
李富愣了愣,回想片刻,點頭道:“是嚴的很,不過秦王病了,這又招了這麼多民醫進去,自然要比平時嚴些。”
白韶卿靜了下來,李富看她不再問了,便到一邊將自己臉上的易容一件件取下來,拿溼毛巾擦臉,白韶卿的目光也就一直停在他身上,只是並不專注,跟著他移動而已。待他都忙完了,重新坐下,她才道:“別的大夫怎麼說?”
李富笑了笑,道:“不是我自大,我都瞧不出什麼來,那些人哪能看出什麼,一搭上脈不是發愣就是搖頭,進去時一個個的躊躇滿志,出來時臉色都變了。指望不上的。”
“你即那麼厲害,怎麼也沒瞧出什麼來?”白韶卿笑遞了他一眼。
“確切的說,是什麼毛病我不知道,可是……”李富壓低聲音,看著她,幾乎一字一頓“他體力另一有股奇毒,卻是千真萬確。”
“毒?”白韶卿雙眉一緊。
“可不是麼,邪乎著呢,而且這毒性極緩,倒像是長久積累的,伏地極深。絕不是此次發病的根源。”李富說完,緊緊盯著她。
白韶卿的臉在燭光下白的尤如薄瓷一般,連額角上的青筋都有些隱隱約約地若隱若現,極黑的眼瞳在濃密地睫毛遮掩下,一閃再閃,像是有什麼要迸發而出,卻又苦苦壓抑著。她慢慢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