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姑娘想與趙大人隨處走走,說說貼心話,怎麼非得出府呢?難不成是嫌咱們這些人礙眼不成?”
她是存心找茬了,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冷嘲熱諷,女兒家的名節如此重要,她卻隨口胡謅、瞎說八道一氣。
昭陽正欲開口,就見趙孟言上前兩步,不緊不慢地笑道:“二姑娘這話就有點自相矛盾了,您說您是閨閣女子,不隨意會見外男,那您和陸兄怎麼小姨子和姐夫就能獨處一塊兒呢?陸兄雖非外男,但這俗話說得好,姐夫跟小姨子那可是歷來都說不太清的,您那麼有分寸懂道理的姑娘,怎麼到這兒就不避嫌啦?”
陳二姑娘臉色一變,攥著手裡的繡花帕子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這位看上去溫文爾雅的趙侍郎居然會這麼笑裡藏刀地出言幫那宮女,還一來就是狠毒的戳刀子。
陸沂南趕忙拱拱手,笑道:“半道上碰見二妹罷了,趙大人說笑了,說笑了。”
昭陽也彎唇,邊笑邊看著那臉色很不好看的陳二姑娘:“二姑娘為我多慮了,我心裡很感激。但趙大人說得也在理,與其為我擔心,二姑娘倒不如多想想自己,這女兒家的規矩您雖學得多,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您看您這兒一時半會兒就給忘在腦後了,還跑來為我操心呢。”
說罷,她與趙孟言一同出門去了。
她是皇帝的宮女,在皇帝跟前理應自稱奴才,但這陳二姑娘全家到了皇帝面前,可不也是奴才?她們誰也沒比誰高貴到哪去。昭陽沒必要惹事,也沒必要怕事。若是宮中出來的人被她一個小小刺史之女欺壓到毫無還手之力,那才真是丟了皇帝的臉面。
唉,怎麼辦,她都開始覺得自己狗仗人勢了,來了主子爺身邊,她果然是腰板子越來越硬,一點也不知道謙虛是人生最大的美德了。
只是,這趙侍郎不是風流鬼公子麼?怎麼到了這嘉興第一美人面前,居然不懂得憐香惜玉啦?她斜眼看看趙孟言,嘖嘖稱奇。
***
嘉興不大,最熱鬧的也就是城中心的這條大街,從東邊走到西邊約莫要花上兩炷香的功夫。
趙侍郎果真是來走街串巷的,東買一隻風車,西買一籃果子,遇見個賣花的小姑娘也沒忍住上前調笑兩句,逗得人笑靨如花之後才買了一籃子花賽進昭陽手裡。
“趙大人,您這麼個逛法,我估計咱們今兒夜裡都到不了西街。”昭陽氣不打一處來,拎著那花籃皺眉道,“您買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呢?咱們還是快些走,等我看完表姐,您還得去醫館抓藥呢。”
趙孟言見她真生氣了,也就不逗留了,一邊隨她往前走,一邊問:“你之前說你表姐是嫁入鹽商世家了?那府上應該挺有錢的吧?”
“聽說是嘉興數一數二的富商。”昭陽遠遠地指著西街那頭,“喏,我今兒一大早就跟陳家的下人打聽過了,就在西街口,三進的宅子呢。”
“怎的你入宮做宮女了,你表姐卻嫁得這麼好?你家裡人一碗水也不曉得端平些。”
昭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側頭看眼不經意打聽起來的趙孟言,確認他面上只是一派好奇而非試探,才若無其事道:“當時李家也只是剛發跡,沒有今日這麼富裕。況且是兩家祖輩定下的娃娃親,我表姐確實高嫁了。”
趙孟言點頭,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側頭看她:“那你家裡人呢?之前沒聽你提過,德安倒是說過你似乎父母都沒了?”
昭陽下意識地攥緊了手心,心裡一陣一陣的發憷,片刻後側開頭,去看身側人來人往的商鋪:“父母走得早,家裡也沒人了,我留在京城也沒了家,就進宮討生活去了。”
她只留給他一個側臉,趙孟言卻依然能看出她的情緒不太好。他還以為她是提起已故的父母情緒低落,便好心地不再追問。
李家的大門朱漆鮮亮,大紅燈籠掛在兩側,光是看著都氣派。
好不容易到了門口,昭陽眼睛一陣一陣發酸,想到十多年沒有見過一個親人了,如今就要相見,心口有什麼東西一直汩汩往外冒,眼圈都在發燙。
趙孟言見狀,頓了頓,把手裡的果籃子也遞了過去:“好不容易來探望你表姐,空著手也不太好。”
這是……
昭陽一抬頭,詫異地望著他,這才明白他方才在集市上逗留是為了什麼。他知道她沒有錢,連鐲子也送出去了,所以細心地準備了這些東西。
突然一下對這風流公子的反感就煙消雲散。她很感激,感激之餘又在感嘆人與人之間果然像是隔了層霧,朦朦朧朧時只瞧得見大概,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