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女公子方答應隔屏晤談。匈親王向她訴說近來怠慢之故,似滔淚江水。二女公子面無表情地聽他訴說,旬親王看見二小姐也氣息奄奄,很害怕她跟她姐姐而去,不勝內疚,又心急如焚。他今日是置母后責斥於不顧,拚著性命來的。故苦苦哀求:“請將屏障撤去吧。”二女公子只答:“且待我稍稍清醒些……”始終沒有與他晤面。意中納言見此,喚來幾個解事的侍女,對她們道:“旬親王有違初衷,罪不可恕,二小姐懷恨不足為怪。但罰之有度,休要過分。匈親王從未受過此般冷淡,他心中肯定苦不堪言。”便親自叫侍女去勸說二女公子。二女公子聞之,覺得連此人也用心如此,叫我更羞辱難當了。便不予理睬。旬親王道:“如此冷淡,實在薄情,昔日的海誓山盟一概作廢了。”他連連嘆息,空度時光。此際夜色悽悽,陰風慘慘。他獨自躺著,哀嘆不已,雖是作繭自縛,但也很可憐。二女公子便又隔屏與之應對。匈親王向諸佛菩薩在嚴立誓,保證終生不改此心。二女公子想:“他又在信口開河了。”反覺得厭煩。但她此刻心情,和恨別傷離時略有不同。看到匈親王那可憐的模樣,心還是軟了下來,便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她恍恍惚惚地聽了一會,支支吾吾地念道:
“往昔亦自絕音訊,將來怎可為憑證。”匈親王倒更加悲憤不已,答道:
“將來時短變無常,今情誓不負心。”世間變化無常,請你不要將我推向自責的深淵吧。“又安慰她良久。二女公子答道:”此心異常難受……“便退入內室去。旬親王也顧不得旁人閒話,悲嘆至天明。他想:”她的怨恨的確也有道理。但太讓人丟臉了,令人淚流不止。可知她心中該多麼悲憤啊!“他思緒良久,覺得二女公子甚為可憐。
囂中納言久居宇治,形同主人。諸侍女亦如此視之。併為他安排膳食。匈親王也覺可哀可笑。他常常若有所思,面容蒼白清瘦,目光呆滯。旬親王很可憐他,鄭重相慰。大女公子死況,雖言之無益,但蒸中納言很想告知旬親王。卻覺得悲不堪言。又恐旬親王恥笑他一片痴情所以別無他事可言。意中納言每日飲淚。久之,面目已非,但卻清秀有加。匈親王心想:“此人倘是女兒身。我定生戀慕。”如此邪念,他頗為憂心忡忡,欲於在適當之時將二女公子遷往京都。可二女公子對他冷若冰霜。倘母后聞知,定對他無益。他很擔心,決定時日即返。臨別是他對二女公子言語良久。二女公子也覺不宜過分冷淡他,想答他幾句,然終未釋懷,難於啟齒。
已至歲暮,宇治山莊一片蕭瑟悽清,連日晦暗,風雨肆虐,積雪難融。黃中納言終日沉思,悵然若失,如入夢境。大女公子斷七之日,大辦法事,場面頗為體面。匈親王也吊儀隆重,佈施頗多。袁中納言不得已,最後一個離開此地,以洩愁嘆。其他親戚朋友,對他久居此地皆責怪不已。如今斷七已過,只得返京,但悲痛之情莫可名狀。他住在此間,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此後離去,此間肯定更加淒涼,因此眾侍女都很傷心。她們憶及大女公子逝世時的驚呼痛哭,覺得如今雖寧猶苦。她們齊道:“‘先前每逢興會,他常惠然來訪,此番久居於此,日日親睹尊顏,仰承鼻息,似覺他溫柔多情更勝往常。事無鉅細,都蒙他悉心關照。可現在就分別了!”眾侍女皆淚流滿面。
匈親王遣使送信與二女公子,信中道:“常思人山面晤,但苦於身受羈絆,不能如意。思之再三,方才找到合你安身之處,想將你遷至京都。萬事俱備。”原來,明石皇后聞悉旬皇子與二女公子之事,料想素中納言對大女公子這般痛悼,可見其妹定非等閒之輩,才使得旬皇子如此傾心。因此可憐旬皇子,便偷偷告訴他:“可教二女公子遷居二條院,得以朝夕相見。”匈親王擔。心母后故設此計,欲命二女公子侍候大女公主。但一想到今後能與二女公子朝夕相處,欣喜若狂。因此傳書與二女公子。囊中納言聞知,想道:“我營造三條宮哪,本想給大女公子。而大女公子仙去,我正想迎二女公子來居,以作替代。”思念舊情,不覺悵然。至於旬親王之疑,他認為全無道理,斷然不生此念。他只是想:“待之若父母者,惟我而已。此處還有何人呢?”
第四十九章 早蕨
有古歌雲:“葉密叢林深,目光仍射來”,故此宇治山莊雖荒落偏遠,卻也能見得春光。然二女公子又哪有賞玩春光的閒心!每日但覺恍若如夢,於昏昏沉沉中度過。自父親亡故,姐妹二人便相依為命,情親意合,日日賞花聽鳥,共度春夏秋冬。其間也吟詩作賦,弄墨彈琴,聊度時光。可如今唯一的親人亦失去了,可喜可悲之事再無人得以傾訴。凡事只有沉悶於胸,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