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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明靠牆站著,沒吭聲。

連毅看了他一眼,又道:“今天酒好,小顧也喝多了。”

李子明望著地面,心想小顧多大你多大,你跟二十多歲的人對著灌?

屋子裡誰也不理連毅,包括白摩尼,於是連毅很孤獨的打了個酒嗝,笑著問道:“全啞巴啦?”

還是沒人理他。

連毅酒氣沖天的坐在廂房裡,沒話找話的胡說八道。與此同時,顧承喜回了家,也是一場大鬧。翌日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他蓬著一腦袋亂髮睜了眼睛。光著膀子坐起身,他睡眼朦朧的轉動腦袋環視了空蕩蕩的臥室,隨即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小林!”

喊了足有兩三聲,小林才彎著腰姍姍而來。從床底下給顧承喜找出了拖鞋,他又拿了一件小褂過來,讓他先穿上。顧承喜看了他這個含胸駝背的樣子,不由得奇怪:“你怎麼了?”

小林低聲答道:“昨夜你撒酒瘋,踹了我好幾腳。”

顧承喜聽了,心不在焉的趿拉著拖鞋起了身:“踹幾腳就踹幾腳唄,你怎麼還嬌嫩起來了?站直了,別學羅鍋子!”

小林沒說什麼,慢慢的走出去張羅熱水給顧承喜洗漱,又讓勤務兵擺了早飯。顧承喜把腦袋扎進大水盆裡,騾馬似的噗嚕嚕直噴水花。連家的酒是好,醉歸醉,睡歸睡,一覺醒來絕不鬧頭疼。神清氣爽的穿戴整齊了,他坐在餐桌前捧了大碗,開始心事重重的喝熱餛飩。

昨天在連宅坐了小半天,屁也沒有套出一個來,想見見白摩尼,連毅又左攔右阻的不讓。顧承喜不怕霍相貞跑,他怕霍相貞跑不好,再死到外頭。霍相貞活著,哪怕是和他結了仇,他心裡也有個盼頭;霍相貞要是死了,那一了百了,再沒後話,他的心能立刻空出好大一塊。

喝完了熱餛飩,又吃了一盤子馬蹄燒餅。顧承喜想了想今天的安排,沒想出什麼眉目,於是進了客廳,想要再懶一懶。

然而沒等他在沙發上坐穩當,小林卻是無聲無息的走進來了。輕輕的坐在了他的對面,小林小聲說道:“承喜,我想……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顧承喜拿起了茶几上的香菸筒子,不耐煩的撩了他一眼:“我剛吃飽了,正想歇一會兒,你就過來囉嗦!你說你一個天天在家幹待著吃閒飯的,你能有什麼話可說?”

抽出一根香菸叼到嘴上,他又用手指一敲茶几:“瞎啦?火兒呢?”

小林劃燃了一根火柴,雙手攏著火苗送到了他的面前。等到顧承喜探頭吸燃了香菸,他才低聲又道:“承喜,我不耽誤你休息,就幾句話。”

顧承喜捏著香菸深吸一口,隨即撥出一道筆直的青煙:“是不是想要錢哪?”

小林搖了搖頭,一張臉忽然漲紅了:“承喜,我……我……”

他的嘴唇有些哆嗦,但是把心一橫,還是說出了下面的話:“我覺著,我也大了,又不能給你生兒育女,沒有一輩子總跟著你的道理。所以……所以……我想你再找個人,我、我出去自己過吧!”

顧承喜咬著香菸,登時愣住了:“嗯?”

隨即他取下香菸問道:“這是從哪兒想起的屁話?你大了?你多大?”

小林喃喃的答道:“我都……二十一了。”

顧承喜把大半截香菸往菸灰缸裡一杵:“沒我養活你,你出去吃風屙屁啊?”

小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幾年,他的個子是一年長一點,所以衣服總是提前往大了做,然而今年沒有長,所以袖子顯得長了,垂下來遮住了腕子。衣服是很好的綢緞料子,露出的手卻粗糙,因為總有活幹,永遠不閒著。

“我手裡也攢了一點兒錢,出去之後想開個小鋪,或者買兩所小房,吃瓦片過日子。”他盯著自己的手說話:“我這麼大的人了,還能養活不起自己?”

顧承喜一瞪眼睛:“你那錢也是我給你的!”

小林用手指捻著自己的袖口,沒言語。

顧承喜向後一靠,擰起兩道眉毛審視他:“小林,你是不是拿捏我呢?”

小林抬頭望向了他,同時搖頭答道:“承喜,你現在是軍長了,咱們老家整個縣城,加上週圍的十里八村,也從來沒出過一個軍長。可我原來就是個剃頭的,我伺候不起一個軍長啊!”

顧承喜聽到這裡,心中犯了糊塗:“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伺候我這麼多年了,今天剛知道伺候不起我了?”

小林苦笑了:“原來伺候得起,現在伺候不起了。跟你說句實話吧,你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我……我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