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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連毅威脅似的指了指白摩尼的鼻尖,隨即又俯身狠狠的親了他一口。下了暖炕披了外衣,他趿拉著皮鞋走出去了。白摩尼趴伏在暖炕上,看到了窗外顧承喜的身影。顧承喜現在的架子和派頭都已經很足了,揹著雙手邁著方步,他對連毅一口一個“老兄”。連毅因為實在是有底氣,所以還敢一如既往的對著他拍拍打打嘻嘻哈哈。老兄老弟親親熱熱的往上房走,而白摩尼拖過煙盤子,開始給自己細緻的燒煙泡。

鴉片混合了香水的氣息,浸染了他的衣服、他的身體。顧承喜的出現讓他感到了一陣快意。這個人很厲害,很猖狂,但是他敢當面鑼對面鼓的和這個人交鋒。

他也知道逞一時口舌之快不是本事,可是先前他只敢躲在連毅背後,向對方甩些閒言碎語洩憤。這回自己幹得漂亮,雖然被連毅打出了滿臉的傷,但是他絲毫無悔。

這一頓毒打,捱得應該,捱得也值。對得起大哥,也對得起連毅。唯獨對不起那個死在霍府樓裡的衛士,可是沒辦法,人命本就分出三六九等。白摩尼對那個衛士沒感情,對待沒感情的人,他也可以徹底的冷酷。

連毅說打死人就打死人,起初他嚇得心驚膽戰,看得多了,也就漸漸的麻木了。如果必要的話,他也可以舉槍解決一兩條人命。

白摩尼側身枕著個大枕頭,這一陣子他是長在炕上了,因為左腿疼得簡直不能沾地,而他又不能單憑著一條右腿到處蹦,加根手杖也沒有用。慢悠悠的吞吐著鴉片煙,他又開始做起了他的美夢。人躲在淡淡的煙霧後面,與世隔絕了似的,也有一種小快樂。

簾子一掀,李子明忽然走了進來,站到靠牆的五斗櫥前翻翻找找。上下幾個抽屜全開了一遍,他一無所獲的轉向了白摩尼:“我那打火機呢?”

白摩尼略略分了一點心思給他:“他拿去了,玩兒了一上午。”

李子明一點頭,關閉抽屜扭頭要走。白摩尼欠身又補了一句:“子明,給我送壺茶進來,不要普洱,要龍井。”

李子明沒理他,徑自挑簾子出去了。不出片刻的工夫,果然送了一壺茶進來。小茶壺往白摩尼面前一放,他無話可說的又走了。沒走遠,只走到了一牆之隔的外間坐下,乾坐著。而白摩尼喝了兩口熱茶,心滿意足的躺了回去,繼續發他的白日夢。

白摩尼不知不覺的睡了一覺,不知道是不是鴉片煙的作用,這一覺睡得飄飄然,特別舒服,並且一直是在恍恍惚惚的做夢,想什麼來什麼。及至清醒過來了,他閉著眼睛紅著臉,背靠牆壁抱了肩膀。嘴唇輕輕的抿了一下,他在夢裡一直是和大哥在一起。

大哥一隻手就能拎起他,兩隻手就能捧起他。落在了大哥的手裡,他自己都覺著自己變成了個很小的玩意。在一種森森然的喜悅之中,他又想起了那一夜。那一夜真是好,從來沒有那樣好過,也許是因為他愛他。

推開煙盤子爬到炕邊,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已經涼了,並且濃得有些苦。他一口一口的喝著,聽上房依然是歡聲笑語的很熱鬧,可見顧承喜還沒有走。

外間有了開門關門的聲音,天光暗了,晚飯開了,是小勤務兵進進出出的送飯送菜。李子明進了裡間,先把電燈開了,窗簾拉了,然後彎腰對著白摩尼張開雙臂。白摩尼挪蹭著橫躺到了炕邊,正好被他攔腰抱起,一直抱到了外間的桌旁坐下。

晚飯只剩了他們兩個人吃,白摩尼本來就沒食慾,對著李子明那張嚴肅的面孔,越發飽上加飽。讓小勤務兵給自己盛了一碗熱湯,他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一邊從椅子上拿起了今天的報紙翻看。

他和霍相貞失去了聯絡,但想大哥若是真造了反,報紙上總該登出一兩條新聞。然而霍相貞像憑空消失了似的,報紙上完全沒有他的音訊,連毅也沒聽到什麼新訊息——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李子明板著臉,吃了兩碗大米飯,一條半胖頭魚。最後放下筷子一抹嘴,他把白摩尼抱回裡間,然後坐在外間椅子上,靜悄悄的沒聲音。

天都黑透了,顧承喜才告辭離去。連毅招待他吃了一頓晚飯,自己也喝了個醉醺醺。白摩尼躺在廂房屋裡,聽外面很亂套,彷彿是連毅送完顧承喜之後,回頭一進院門就吐了個昏天黑地。

李子明把連毅攙進了廂房,廂房裡有熱茶有鴉片,乃是連毅平時的樂土。連毅已經漱了口擦了臉,臉煞白的,沒有人色。晃晃悠悠的脫鞋上炕坐了,他吐過一場之後,身心輕鬆,反倒是比方才精神了一些。自己抬手向後一捋背頭,他搖頭晃腦的笑:“多了,真多了。”

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