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的聲音炸了一兩個小時終於停息,梓楊爸爸把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院門口的大門上,遠門大開,不一會兒,街上逐漸傳來行人見面的拜年聲。
按照習俗,除夕凌晨鞭炮放完之後,村裡各大家族的小輩、後生們都會拉幫結夥,成群結隊的到長輩家裡拜年、磕頭。
客廳裡梓楊爸已經把紅綢布做的祖宗家譜掛起來,2米長的大紅綢從上到下密密麻麻地寫著本枝的歷代祖先。桌子上豬頭、雞、魚三牲供起,糕點、水果、糖琳琅滿目擺了滿滿一桌,兩個又紅又粗的朝天蠟燭點起來,把廳堂映得紅紅彤彤。
放完鞭炮後,梓楊爸爸把梓楊喊起來,給老祖宗磕頭行禮!
爸爸把酒杯舉起來,在地上從左到右灑半杯,舉起來嘴裡大聲念著,祖宗保佑家裡老人身體健康,小孩學業有成,莊稼沒病沒災大豐收,日子紅紅火火,萬事如意大吉大利……
跟祖宗叮囑一番之後,按道理要對著宗譜磕頭,但是老李家幾年前就摒棄了跪拜這種姿勢不雅的動作,改為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梓楊懶洋洋地跟著在後面心裡默唸,一鞠躬,保佑父母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二鞠躬,來年我大吉大利,補考成功。
三鞠躬……不知道該求祖宗保佑什麼,腦海裡突然想到了蘇睿……
算了,就這些吧,祖宗收到了那麼多的祝福申請,今年應該也挺忙的。
小黑跟在老李爸爸後頭也撅著屁股鞠躬,臉上也是一副虔誠。想到小黑在廟裡三拜九叩的樣子,梓楊不禁對他的身世又多了幾分憐憫。
小黑爺爺在的時候,應該也會帶他拜祖宗吧?他們鐵騎軍這一枝,習俗應該也蠻多,可惜黃山一走,就沒人能把傳統給繼承下去了。
拜完祖宗,開始吃梓楊媽媽煮的送神餃子,梓楊媽在餃子裡吃出了幾塊豆腐,笑哈哈地連聲道:有福,有福。
小黑從餃子裡吃出幾個硬幣,梓楊爸哈哈大笑:掙大錢、掙大錢。
梓楊什麼也沒吃出來,聯想到自己這一年來諸事不順,躺在炕上生悶氣,氣鼓鼓地看著小黑不由心生嫉妒,你特麼的掙個屁錢,你特麼的掙個屁錢!!!
吃完餃子,梓楊媽收拾下桌子,在茶几上擺上粉絲拌豬肝、豆芽拌肉絲、挖了一盤排骨凍。梓楊爸爸拿出一瓶老白乾,兩雙筷子,兩個酒盅……這些是給拜年的人準備的。來了總歸要邀請人家坐坐,交情合適的在一起吹吹牛逼,雖然在村裡天天碰到,但是似乎只有過年這一天才是真正的走親戚。
不一會兒門口人聲鼎沸,一大群人進來拜年了。
人還未到,就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廳堂口大喊,“給四奶奶拜年啦”,梓楊媽媽雖然只有四十幾歲,但是因為輩分高,所以一些三四十的漢子也得喊她四奶奶。領頭的人一喊,院子裡眾人也跟著轟聲大喊,給四奶奶拜年啦。大部分是些十幾歲的小子,都是親戚關係比較近的各家各戶的後生。
梓楊媽哈哈大笑,“謝謝謝謝。”
洪亮的聲音又大喊,“給四爺爺拜年啦,”一大群人跟著轟鳴,梓楊爸爸呵呵笑著,“不用不用。”
領頭的洪亮聲音這時已經走進廳堂,一個三四十的漢子,渾身還帶著夜晚的寒氣,梓楊媽在沙發上招呼人過來坐坐。
漢子看到歪躺在炕上的梓楊:“哎吆,小叔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得?”
梓楊閉著眼睛裝睡,常年在外讀書,跟村裡人的交流越來越生疏,很多人只是臉熟,名字都叫不上來。加上輩分跟年齡的差距,交談也總是很多彆扭,索性裝睡,尷尬不如不見。
梓楊媽媽笑著道,“昨天晚上回來的,大年夜,差點堵在道上。”
中年人繼續感嘆,“哎呦,真不容易!”
梓楊爸爸招呼大家,來,“喝點酒喝點酒。”
“哎,不喝不喝,剛才在村頭xx家剛喝過,我帶這幫小子還要繼續轉,還剩好幾家沒去。”轉身又回到廳堂,指著宗譜對後生們說,這誰誰誰,是咱們家的爺爺,這誰誰誰,跟咱家曾祖是兄弟,然後又在那邊七嘴八舌的研究一番。
“來,一起給老祖宗磕個頭”一屋子的人黑壓壓地跪下。
起身後又說,“我給四奶奶磕個頭,”然後一屋子黑壓壓的人又跪下去,梓楊媽媽連忙過來攙扶,不用不用。
眾人烏壓壓地爬起來,“我給四爺爺磕個頭,”一屋子黑壓壓的又跪下去。
梓楊媽媽拉著漢子不讓他再磕了,“哎呀,這麼客氣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