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克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道:“喂,剛剛乾嘛摸小爺的頭?”他一路以來禮節甚是周全,現在放鬆下來,不自覺就用上了隨意的口吻。
石臨風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的態度突然改變是為了什麼,只是也煩了與他客套來去,道:“自然是想摸就摸了,隨心而行,還問什麼理由。”
“小爺的頭可不是好摸的,讓我叔父知道,他可是能一時動怒就殺了你。”
“彼此彼此,若是你叔父殺了我這事被我師尊知道,恐怕會殺了你來為我報仇。”
“你師尊太不講道理了吧。”
“你叔父也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
春光正好,寂靜的官道上只有兩人嗒嗒的馬蹄聲和有一搭沒一搭的無聊的對話。
歐陽克突然認真的說道:“整天‘黃兄’‘歐陽公子’的叫來叫去,真是煩人之極,你我二人也算相得,難道還不能交個朋友?”
石臨風聽到耳中,微微一驚。歐陽克這人在《射鵰英雄傳》裡也算是個壞人,但是對黃蓉用情至深,落得個可悲可嘆的結局也讓人嘆息。看看旁邊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初遇的時候就是一副淫賊模樣,石臨風與他同行也是迫不得已,可是相處下來感覺倒不是個讓人生厭的性子。望著那雙桃花眼,裡面滿滿都是真誠,石臨風心腸一軟,道:“如此,就卻之不恭了。”
歐陽克卻是高興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真心實意要交朋友。因為不論武功、見識石臨風都比他高出一截,他雖然不甘心,卻也對石臨風更生了一分親近之意。本來他的叔父就教導他多和強者接觸,只是歐陽克心高氣傲,自從離開白駝山莊之後還未見過讓他心服口服的人物,有些雖然修為高,但是年紀比他大得多,他也不怎麼瞧得上;至於那些與他同輩的人,更是沒有能趕得上他的。因此這兩年來,歐陽克竟是一個朋友都沒有交上。
當下對石臨風越瞧越順眼,歐陽克高興地說:“這樣,你我便名字相稱吧,我叫你臨風可好?”
石臨風一頷首,道:“歐陽。”
歐陽克一拍掌,道:“好!為了你我二人今日成為朋友,可當浮一大白!且去一醉方休。”摺扇遙指之處,正是一杆寫著“酒”字的旗子斜斜從草屋之間挑出來。
當下兩人到了路旁的酒肆之中。本來這酒肆就是為過路人解渴用的,一應用具坐席都簡陋無比,只是行了這許多路只有這麼一個酒肆,故而生意倒也不錯,外面的桌子上坐著幾個勁裝打扮的人,看上去就帶著一股煞氣。
歐陽克走到空閒的一張茶桌上,叫道:“店家,二斤好酒,有什麼吃食?”石臨風跟在他身後,撩起袍角坐在了他對面,正正背對著那幾個原來的客人。
店家答應一聲,把酒端上來,又賠笑道:“新宰了一頭黃牛,花糕也似的好肥肉,客官可要切一斤上來?”
歐陽克皺起眉頭,道:“誰吃這油膩膩的東西,二碟花生豆,牛肉揀肥瘦相間的切上來。”待到店家下去了,歐陽克看著石臨風,正想說些什麼,後面幾個人聲音突然嘈雜起來,在這個空曠的地方聽得清清楚楚。
只聽其中一人道:“果真如此?徐老大被一個少年放毒蛇咬傷了?怎麼會?徐老大是何等人物,怎麼會栽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手上?”
另一個人“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語聲中頗多憤慨:“那少年武功高強,兄弟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徐老大親自上場,也不過落得箇中毒昏迷的下場。那人武功詭異,瞧著不像是我中原一派,手段又狠毒,暗地裡放出毒蛇,誰能知道?使這下作手段,不怕日後遭報應?!”
其他幾人也紛紛附和,無非是痛罵那個“使下作手段”的少年人,漸漸越說越放肆,各種汙言穢語層出不窮,其中一個人□著道:“不過我看那人倒是長得一副好相貌,唇紅齒白跟個兔兒爺似的,杭州城裡多少小倌兒都比不了。”淫褻之意顯露無疑。
他們幾人說得興起,正要再編排幾句,只聽對面桌子發出一聲巨響,一個像是毒蛇吐出信子一般陰冷狠毒的聲音冷冷地道:“諸位可是在說我?”
這幾人聞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少年人正揮著一把摺扇注視著這邊,輪廓帶些西域人的硬朗,但是眉眼之間又是一派江南人的俊秀,一雙桃花眼,不笑時亦含三分情意。現下這雙眼睛正死死盯著這桌的幾人,眼中滿是殺意,一手揮著摺扇,另一手放在桌子上,桌子“咯咯”作響,陣陣木屑從桌子上簌簌下落,顯是已經怒極。
歐陽克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又重複了一遍:“諸位方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