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無峻冷眼飄出一道冷光。“我所謂的打算是,這五年內都不談親事。”
顧大海倒抽了口氣。“五年——”
老天!看來他們總鏢頭和夫人短期內是不必指望抱孫子了。
正在替駱家兩老煩惱之際,就見一顆小小頭顱微微探出來,模樣有點窘迫。
“咦?楚姑娘,這邊坐。”顧大海對襄兒招招手。他挺喜歡這個話不多又懂分寸的可人小姑娘。“肚子餓了睡不著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襄兒連忙搖頭擺手。“不是、不是,我不餓。”
為了不辜負那些替她夾菜的好心鏢師,每餐她都很努力的把碗裡的食物吃完才離桌,因此都是吃得好飽。
“不餓?那你怎麼了?”顧大海問。
“是這樣子的。”她小小聲地說:“我房裡漏水,想找掌櫃借個水桶接水。”
要不是房裡真的漏水漏得不能睡,她也不會出來找水桶。
駱無峻起身。他剛好不想再跟顧鏢頭談婚事,這個話題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之內。
“我跟你換房間吧,跟我來。”
這裡只有他和她是單獨一個人一間房,男人讓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襄兒聞言又連忙搖頭擺手,十分惶恐。“不必、不必,我只要借個水桶就行了。”
他收留她,又供她吃住,已經夠恩重如山了,她怎麼可以得寸進尺,還霸佔恩公的房間呢?
顧大海笑道:“楚姑娘,我們少鏢頭說跟你換就是跟你換,不必推辭啦。”
“這樣——”她臉紅了紅,福身行禮。“謝謝公子。”
駱無峻率先踅往客房,襄兒連忙跟上去。他的步伐好大,一步可抵她三步,她要小跑步才跟得上。
真看不出五官這樣斯文優雅的男子會行步如風。兩人到了她房門口,她已經氣喘吁吁,扶著門框喘息了。
“怎麼了?”駱無峻揚起眉,絲毫沒有察覺她的累。
“沒什麼。”襄兒很快的搖搖頭。
推開房門,駱無峻立即皺起了眉頭。
她真是客氣了,這能叫漏水嗎?房間裡簡直就在下雨。
“這裡不能睡人。”他簡單地說。“把東西收拾收拾到我房裡,我今晚跟顧鏢頭、莫鏢頭睡就行了。”
“好。”
她柔順地動手收拾包袱,相處了兩天,她隱約明白他的個性。
他不喜歡把話說第二遍,也不喜歡旁人置喙他的決定,他說什麼,最好是照著他的話做就對了。
這一點又跟她惟一認識最久的男子她爹,大大的不同。
她爹總是聽聽大娘的話,又禁不起二孃、三娘、四娘、五孃的鼓吹軟語,一個主意一改再改,早上說的話到晚上就不算數了,完全拿不定主意。
“好了嗎?”他就站在門外,沒有跨進她房裡。
“好了!”
她趕忙揮走腦袋裡的胡思亂想,拎著包袱走出去。
屬於她的東西少得可憐,就只有那件新娘嫁裳和那頂鳳冠,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出了房門,照樣跟著他又快又大的步伐,這回來到他房門外,她照例是氣喘吁吁。
“進來。”他推開房門,房裡井井有條。
襄兒拎著包袱,拘謹地站著看他收拾東西。他的包袱也很簡單,只有幾套換洗衣物和一把銀鞘的青銅寶劍。
“我就睡在隔壁,要是有事就大喊。”他淡淡地對她交代。今夜客棧人多混亂,難保不會有不肖之徒。
“知道了。”她用力點頭。再次體會到他淡漠的面孔下,那顆極細膩的心。
他走出房間,竟見她也跟著出來,反身掩上房門。
他突然停步轉過身,她差點撞上他。
“你該不會現在要去洗澡吧?”他盯著她。
她羞澀的低下頭。“今天客棧裡客人太多了,柴房一直沒空著,所以我……”
雨天和空氣裡的悶意都使人身子黏膩,還是洗個澡比較好入睡。
他直視著她,眸光與她相對。“你可以明天再洗。”
深夜,荒郊野嶺中的客棧,位於後院的僻靜柴房——
她似乎不知道何謂危險。
“可是……”她垂下長睫毛,咬著下唇。“我想洗。”
一個極沒有說服力的回答。
其實她想說的是,要是明天雨停了,就得趕路,莫鏢頭告訴她,接下來要趕的路都是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