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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只管搜就是。難道我有這麼大的膽,敢藏過一個人。我老實說了罷,人是送來看過的,因為身價不曾講成。我不知道這裡面還有別樣葛藤,幸得兩位今夜來,不然,等買成了才曉得,那就受累了。”我道:“他明明帶到你這裡來的,怎麼不在這裡?你這句話有點靠不住。”鴇婦道:“或者他又帶到別處去看,也難說的。吃這個門戶飯的,不止我這一家。”我聽了,又告訴了端甫,只得罷休。當下又交代了幾句萬不可買的話,方才出來,與端甫分手。約定明日早上,我去看他,順便覷景翼動靜,然後分投回去。

德泉問事情辦得妥麼。我道:“事情不曾辦妥,卻開了個眼界。我向來不曾到過妓院,今日算是頭一次。常時聽見人說甚麼花天酒地,以為是一個好去處,卻不道是這麼一個地方,真是耳聞不如目見了。”德泉道:“是怎麼樣地方?”我就把所見的,一一說了。德泉笑道:“那是最壞的地方。有好的,你沒有見過。多咱我同你去打一個茶圍,你便知道了。”說時,恰好有人送了一張條子來,德泉看了笑道:“那有這等巧事!說要打茶圍,果然就有人請你吃花酒了。”說罷,把那條子遞給我看。原來是趙小云請德泉和我到尚仁裡黃銀寶處吃酒。那一張請客條子,是用紅紙反過來寫的。德泉便對來人說:“就來。”原來趙小云自從賣了那小火輪之後,曾來過兩次,同我也相熟了,所以請德泉便順帶著請我。我意思要不去。德泉道:“這吃花酒本來不是一件正經事,不過去開開眼界罷了。只去一次,下次不去,有甚麼要緊呢。”看看鐘才九點一刻,於是穿了長衣,同德泉慢慢的走去。在路上,德泉說起小云近日總算翻了一個大身,被一個馬礦師聘了去,每月薪水二百二十兩,所以就闊起來了。這是製造局裡幾吊錢一個月的學生。你想,值得到二百多兩的價值,才給人家幾吊錢,叫人家怎麼樣肯呢!“我道:”然而既是倒貼了他膏火教出來的,也要念念這個學出本事的源頭。“德泉道:”自然做學生的也要思念本源,但是你要用他呀。擱著他不用,他自然不能不出來謀事了。“我道:”化了錢,教出了人材,卻被外人去用,其實也不值得。“德泉道:”這個豈止一個趙小云,曾文正和李合肥,從前派美國的學生,回來之後,去做洋行買辦,當律師翻譯的,不知多少呢。“一面說著話,不覺走到了,便入門一徑登樓。

這一登樓,有分教:涉足偶來花世界,猜拳酣戰酒將軍。

不知此回赴席,有無怪現狀,且待下回再記。

第三十三回 假風雅當筵呈醜態 真義俠拯人出火坑

當下我兩人走到樓上,入到房中,趙小云正和眾人圍著桌子吃西瓜。內中一個方佚廬是認得的。還有一個是小云的新同事,叫做李伯申。一個是洋行買辦,姓唐,表字玉生,起了個別號,叫做嘯廬居士,畫了一幅《嘯廬吟詩圖》,請了多少名士題詩;又另有一個外號,叫做酒將軍。因為他酒量好,所以人家送他這麼一個外號,他自己也居之不疑。當下彼此招呼過了,小云讓吃西瓜。那黃銀寶便拿瓜子敬客,請問貴姓。我抬頭看時,大約這個人的年紀,總在二十以外了;雞蛋臉兒,兩顴上現出幾點雀斑,搽了粉也蓋不住;鼻樑上及兩旁,又現出許多粉刺;厚厚的嘴唇兒,濃濃的眉毛兒;穿一件廣東白香雲紗衫子,束一條黑紗百襉裙,裡面襯的是白官紗褲子。卻有一樣可奇之處,他的舉動,甚為安詳,全不露著輕佻樣子。敬過瓜子之後,就在一旁坐下。

他們吃完了西瓜,我便和佚廬說起那《四裔編年表》,果然錯得利害,所以我也無心去看他的事蹟了。他一個年歲都考不清楚,那事蹟自然也靠不住了,所以無心去看他。佚廬道:“這個不然。他的事蹟都是從西史上譯下來的。他的西曆並不曾錯,不過就是錯了華歷。這華歷有兩個錯處:一個是錯了甲子,一個是合錯了西曆。只為這一點,就鬧的人家眼光撩亂了。”唐玉生道:“怎的都被你們考了出來,何妨去糾正他呢?”佚廬笑道:“他們都是大名家編定的,我們縱使糾正了,誰來信我們。不過考了出來,自己知道罷了。”玉生道:“做大名家也極容易。象我小弟,倘使不知自愛,不過是終身一個買辦罷了。自從結交了幾位名士,畫了那《嘯廬吟詩圖》,請人題詠,那題詠的詩詞,都送到報館裡登在報上,此刻那一個不知道區區的小名,從此出來交結個朋友也便宜些。”說罷,呵呵大笑。又道:“此刻我那《吟詩圖》,題的人居然有了二百多人,詩、詞、歌、賦,甚麼體都有了,寫的字也是真、草、隸、篆,式式全備,只少了一套曲子。我還想請人拍一套曲子在上頭,就可以完全無憾了。”說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