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他們混在我們的隊伍中,你不睜開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實在難辨真假呀!賴昌還以為張紅梅真的虛心向他請教,就白眼望著青天,洋洋自得,擺出高深莫測的架式,像唱歌一般地說著。
老同學,賴大哥,你越說越玄乎,我卻越來糊塗。我對他混淆敵我陣線、殘酷地打擊人民倒行逆施,極其憤怒,但為了更多地瞭解他們的奇談怪論,還是裝傻說,你說新生的敵人是大量的,那麼這個數學究竟有多大?他們魚目混珠,藏在我們的隊伍裡,我們要怎樣才能識別?
這個嘛,就得學好社會主義革命理論。毛主席說,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左中右。透過反右,我們已分清了知識分子隊伍中的敵我。把右派揪出來了,貼上了階級敵人的標籤,也給大量的中右作出了組織鑑定。可見,知識分子是大量滋生階級敵人的人群,而我們左派,真正的革命者,只佔百分之十幾,甚至百分之幾,是少數。其他的人群,如工人、農民,也一樣有左中右,同樣,他們中的右、中是大量的,左派是少數。剛才我教訓的那個老傢伙,就是農民中最頑固的右派。我們左派就像大海中的幾個孤島,時刻受到敵對階級的狂濤的衝擊。要實現**,真不容易啊!不過,我們還有正確的策略,使自己不至處於困境。我們不在工人農民中劃右派,又將大量有右派思想的人,作人民內部矛盾處理,只將劃出來資產階級右派當作作反面教員,狠狠打擊他們,教育廣大群眾。這小小的竹篾片,就是最有效的教育群眾的手段。它能讓他們知道,他們雖不是右派,但與右派只差一步兩步,從而老老實實,不亂說亂動。這小鞭子,打人只傷皮肉不折骨,不是牢房不是槍,真是處理這類特殊敵我矛盾的妙藥靈丹。你說,究竟它寶貴不寶貴?
聽過他的奇談怪論,我不禁毛骨聳然,義憤填膺,想痛斥他的無恥。不過,我還想了解他們更多的情況,就即刻壓住心中燃燒的怒火,繼續追問下去:
賴大哥,我知道你從來不大愛讀書,這麼高深的理論,你是怎麼學到的?還有,沒有貼上標籤的敵人究竟要怎樣去識別?我頭腦顢頇,有時連自己也認識不清。請你告訴我,我到底是人民還是敵人?
俗語說,一人得道,雞犬成仙。我有區長兼老師這樣得道的高人的耳提面命,這高深的理論自然瞬息能通。名師出高徒嘛!賴昌自我膨脹到了極度,得意忘形大笑著,像撒了石灰的水田中的泥鰍,不可一世地翹著癩痢頭,噴射著涎水,越說越玄,';至於區分左與右嘛,只要用人們對黨、對社會主義態度的這兩條政治標準去衡量,那就很容易。比如說,剛才被我教訓的那個老傢伙,他說我們爭分奪秒開河,會把人拖瘦拖死,這就是反對社會主義,當然是右派言論。你的老公,與洪鷁同流合汙,尤瑜也百般庇護洪鷁,他們遲早會劃為右派。你一定要與他們劃清界線。我是**員,我就是黨,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不做,那就是反黨。不過,你放心。我很愛你,親愛的,即使你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我也不會那麼做。因為我實在太愛你了。
說著,說著,他喘著粗氣,突然抱住我,要親我。我心中燃燒起來的熊熊怒火再也壓制不住了,即刻將他推開,狠狠打了他兩記響亮的耳光,又將一口痰,吐在他的臉上,嚴厲地斥罵他:
流氓,禽獸,卑鄙,無恥,你把我張紅梅當成什麼人?今天,我要是不念過去同學的情分,我就在這裡大聲喊,把你這些偷雞摸狗、下流無恥的事,通通掀出來,讓人們認識你流氓的真面目。你說反對**員就是反黨,那麼,尤瑜入黨當鄉長的時候,你還在田裡捉泥鰍。你反對他,不也是反黨麼?你以為你是皇帝,說白了,你只過不是拴在姚令聞褲帶上的一條癩皮狗,你一手遮不了天。殘暴的俄國的沙王動不了中國小老百姓的一根汗毛,你一個洪家垸的烏龜王八鄉長,根本管不了我。我明白告訴你,老孃還是刺玫瑰,渾身的刺都已變成了刺刀,今後你再敢來碰老孃,老孃就讓你見閻王!';罵完,又重重地踢了他兩腳。可是,這傢伙仍死皮賴臉死死纏,他率性像個耍賴的孩子,滾在地上,悲淚有聲地訴說:
紅玫瑰,我們是老同學。你不會這麼絕情,你不過是先讓我吃點苦,給我一個下馬威,然後再讓我嘗甜的。紅玫瑰呀!你是愛我的,今後你一定會再來的,一定會再來的……
他如此下作,簡直比臭狗屎還讓人噁心。我罵夠了之後,頭也不回,忿恨地離開了,走了老遠,還聽到他那鴨公嘶鳴的嗚嗚咽咽的悲訴聲。你說好笑不好笑?
第五章(。dushuh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