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恍然一笑,掙脫我抓著她的手掌,輕輕握在自己兩手中:“不是的,我沒有什麼瞞著你。”她頓了頓話語,有什麼在她眼神一閃而過,然後仍是溫柔認真著,“是我今日和逸進宮,在武德殿見到皇上。你以為幽靜的這一年只有自己難受嗎?皇上染疾,還終日為國事操勞,他看齊王的眼神,好像就是透過他看另一個人。齊王殿下久病不愈,皇上日日唸叨,你還記得當初皇上為什麼給齊王取名為‘佑’嗎?後宮的女子那麼多,為什麼只你能讓皇上在萬千國事中抽出一絲思緒來唸你呢,難道這些都還不足以證明皇上對你用的情究竟有多深多重嗎?”
思緒一團團凝在腦海中,我用力搖頭:“可我真的不明白他,好多好多不明白!”
念兒穩住我的肩,笑得好生恍惚:“有時候,不明白才能輕而易舉得到快樂,過的更好。所以不明白,真是種幸福!”
不明白,也是種幸福?我淡下目光,隱隱出神。再抬頭時,念兒已經離開,又獨留我一人站在空蕩蕩的殿中。
念兒這番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她為何要忽然告訴我這些,她多半是知道某個答案的,只是不能告訴我。我緊緊握住拳頭,答案究竟是什麼,越是隱藏越是藏不住,卻又說不透,那樣忽明忽滅,真真叫人發瘋!
第二日,周公公從外面傳旨進來。因為李佑病中,幾次要求李世民解除我的幽靜,李世民終是不忍拒絕懇求,下令去除困了我一年的禁令。而我對這解禁並未有多大歡喜,唯一高興的是能去探望多年不見又久病不愈的李佑。我接下週公公端來的聖旨,順是問他:“周公公可知,齊王殿下現在何處?”
周公公恭敬答:“皇上讓齊王殿下住在武德殿,每日由宋奉御診病。”
我將聖旨交給身後的宮女放好,轉身邁出這個久封的宮殿:“去武德殿。”
外面風很大,我呆在德慶宮一年,一時間遇到這樣的冷風立即覺得刺骨起來,縮緊肩膀埋頭往武德殿趕。來到武德殿,宋逸正在外殿收拾藥箱,見到我來不免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是李世民將我解禁了。我向裡殿探了探,見一個人影靜靜榻上,我回頭問宋逸關於李佑的情況,他說:“臣剛為齊王殿下施過針灸,殿下已經睡下。”
“哦。”我輕輕嘆然,轉回腳步,站在外殿。宋逸看著我略白的面色,擔憂問我:“娘娘這一年身子可好?”
我如實回答:“偶有頭暈眼亂。”
他示意我坐在椅上,他在我的對面:“臣給娘娘診診脈吧。”
我點頭,他撫上我的手腕,靜靜把了一會兒,皺起眉頭有些責怪:“是舊疾。還請娘娘放寬心,多多調節心情,這是最好的醫治辦法。”
我強笑應下,動了動手腕就要收回,宋逸忽然按住我的手臂,目光注視在小臂上一塊玉石大小的淤青:“這是怎麼傷的?”
我依舊勉強扯笑,想起幽靜在德慶宮時每一個夜晚,那樣不安,那樣惶恐。我說:“怪自己睡的不踏實,壓的。”
他又低頭瞧了那塊淤青,眼中憐惜:“臣會解淤手法,臣現在做一遍,請娘娘身邊的宮女看好,往後再有淤傷,早晚照做一次,很快便能消淤。”
“甚好。”我微笑頷首,招了掌事宮女在旁學看。
他喚人要了一盆涼水,用手指沾了沾:“這天氣還涼,不過碰些涼水還是無礙的。”我點頭,表示理解。他低下眼,輕輕按在我的小臂上,他的手指很柔軟,在淤青周圍緩緩打圈,雖有微疼,但卻舒適。我心中未放下念頭擔心殿裡面的李佑,開口問他:“宋奉御,齊王的病怎麼會久不愈呢?”
他沒有抬頭,細心揉著臂上的青色:“齊王殿下是在狩獵時跌了傷口,又惹了傷寒,兩者相互併發,病雖不重,卻是纏得很。”
我瞭然:“原來如此。”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一聲:皇上駕到!
不及起身,李世民已經轉入大門,急步往大殿中走來,他的目光在我忙著收攏袖子的臂上略微一頓,面色立即暗下幾層。他身後還跟著採蕁,見到我時稍有一驚,又很快轉為溫婉之笑。
第175章 心難測(四)
李世民進到殿中便問起李佑之事,視線從一開始那一眼之後就不在我身上閃過。宋逸細心說起方才他試針灸的情況,我在旁也靜聽,可總感覺有一道目光似有若無地在我背後掃射。
“呀!”聽得身後一聲驚叫,我回頭,看到採蕁拿著李佑的藥單大驚失色,她抖了抖藥單又看了看,然後望向在旁的宋逸。李世民問:“採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