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可憐人。
可我終究背叛不了自己,我無法屈服在王世充之下。自李世民丟棄我那日後才發現,有時候,生,不如死,免得思量,免得牽掛。李世民可以無情對我,我又為何不能負他之策。戰亂與我何關,天下與我和關?這次,他的算盤可算是錯了,情是他的,命還是我的。我將剪刀往頸上靠了靠,憤死他鄉,也只願風能帶我到原本的地方,安靜睡著。
王世充驚瞪了神色,慌張叫道:“朕不碰你,朕……只是想來看看你。”
我冷冷說:“皇上還是去前線備戰吧,否則唐軍破進城門,誰也別想活。”
我……終是免不了一死的,只不過是不是死在他親手下的區別。
後兩日,王世充常常來看我,我都言惹了傷寒拒絕見他。這日,終是惱怒了他,門被一腳踹開。因終年為爭天下思愁,他頭髮半白,皺紋橫生,他貼近我的臉龐,急促的呼吸落在我的眼上,垂下眼,怒:“你在騙朕!”
我靜靜說:“洛陽危在旦夕,若我暗中通知唐軍,你鄭國便滅了。皇上還是回軍去,莫要來找我而誤了大事。”
“宮女的記錄朕都看過了,你的安分守己讓朕十分滿意!至於暗中通知唐軍……呵,朕猜,你恨透了唐軍。”王世充鉤了冷笑,繼續道,“別以為朕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朕不會丟了你,更不會中了他們的計!”長滿老繭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頰,惹我一身寒顫,他醜陋的慾望橫生,在我耳邊輕聲,“朕只求這一次,只這一次安了朕的心,就算兵敗也是無悔了!”
乾裂粗造的嘴唇覆上我的耳下,頓讓我起了一身疙瘩。我憤憤躲開他的親熱,用力推擋,可王世充一生練兵,哪能我所能推開的。情急之下,我挑開唯一束髮的簪子,狠狠刺進他的後背。王世充吃痛,猙獰著面孔摸著後背退了幾步,一臉憤恨。
視窗吹來的風撫亂我散落的長髮,我渾身顫抖,扶著桌沿艱難站著。王世充看著手上從後背沾來的血跡,憤憤甩了長袖踢門離開。
我望著他離去的身影,眼中暗生決意。我慶幸王世充對那個女子的思念,讓他在這一時還不忍殺我,但若他在後一時突然明白過來,我終是不能被他所得到的,怕就會換來寧為玉碎。我不能再順其自然,我要逃,逃出這場亂世紛爭,逃離那場遍地陰謀的深宮暗鬥。此時,得到與得不到,我已不再在乎,我在乎的是,該如何忘記。
夜深之時,閣上守夜的宮女靠著牆迷糊做夢起來。先前我在房中故意開了一扇窗子,悄悄起身赤腳在地上。地面冷涼的氣息直從腳底上沿到全身,我提著鞋子將它落在窗外,輕輕踏上邊預備的凳子從視窗翻了出去。
我壓下心底的慌張,冷靜地將鞋穿好,彎著腰往宮裡的馬庫走。在這鄭國宮中呆了這麼些時日,有些地方我是已識得了。馬庫無人看守,只有白天才有太監往那送些草糧,而從閣樓到馬庫還有些距離,還必須躲過夜巡的侍衛。
在決定逃宮之後,我便在房中偷偷整改了一套衣袍,類似男裝,行走時擺脫了大裙大袖的束縛,我不喜用這鄭國宮裡的東西,找了來時的髮帶隨意綰了一束髮,這裝束無疑給我在暗行時減了不少的麻煩。順利躲過兩對夜巡侍衛後,離馬庫已經不遠了,我從竹林處穿行,輕踏著落葉的脆響突然間在後多了一人。
我立即察覺,跨步要跑,忽然閃過一道寒光,脖上冷涼。身後的人側著腳步到我面前,冷眉輕皺:“你要逃宮?”
我定定望著楊公卿,不答話。我這麼明顯的動機,還需要答話麼,真是多此一問!出乎意料的是,楊公卿忽然放下長劍,單膝向我抱拳下跪,目中流淌潺潺的深意,低聲請求:“還請莫姑娘幫我完成一個心願。”
我回過神,撇過頭說:“我不喜歡幫一個負心之人。你若要將我正罰,那請自便!”
楊公卿靜靜看著我,於是沉著說出一話:“杜貴人是我送進宮的,是我害她困死在這座宮裡。”他痛聲低語,帶著無盡的愧疚,“她的歌聲美妙飄揚,恰被出巡的王世充聽到,便要我將她帶進宮。”
我愣愣望著眼前這個男人,為了一個心願,竟是可以揭開傷疤來詮釋我對他的誤解。我輕了呼吸靜靜聽著,不敢驚擾這遙遠淒涼的回憶。他說:“杜貴人的嗓子很美,她未出閣前我曾教她彈琴唱曲。她問我,若是想繼續學曲子該怎麼找到我,我說只要她彈奏這首曲子,我聽得到便過得來。而她誤會了我的心意,只怨我當初不忍說穿。不想,那樣的誤會竟是讓她走了這樣的結局,如今我的心中好生愧疚!”
看著他真誠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