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當我站在山門的瀑布前,望著清澈的流水漫過岩石,直落山坳,林間幾十米高的柏樹聳入天空,當我在寺廟內,看到色彩褪盡的壁畫講述著古人的故事,我忽然覺得自己太渺小太脆弱了,覺得自己一切的喜怒、成敗、愛恨,也都不過眼前片刻的存在。”元深沒出聲,看著沈慶歌。她的臉難得有這樣的誠摯與天真。
“蓮花大師說,順境之時,不應攀緣;位高之時,不應自負。當視一切如幻夢,不要累積財富,追名逐利。世間一切的成就都是無常的。”“一切的財富、光榮、名譽、物質享樂,均可能引起我們的攀緣與執著。妄念興起之時,便有了貪、嗔、痴。而我們蜉蝣似的成就,是短暫而無實質的。”“經上說,有生必有死,有聚必有散,有長必有消,有升必有降。置身於順境之時,應常祈禱。我時常想,你我習慣錦衣玉食,卻不見得總是快樂,而修行之人,粗衣淡食,卻有大自在,悟得生命真道。其實,我們僅需溫飽以維持生活就好,若真能夠放下一切隱居山林,或許也是一種幸福。”元深看著沈慶歌。她如此平心靜氣地與他談論這些,有什麼目的?
“其實我說這些,並沒有別的意思。”沈慶歌微笑著,“我只是覺得累了。這次去不丹,我想通許多事情。與真正的生之喜樂相比,浮華功名是多麼不值一提。很多人說我是女強人,其實我根本不想做女強人。你知道嗎,其實我最大的夢想,是做一名家庭主婦。那種最普通、最傳統的家庭主婦,生一群小孩,洗衣做飯,養花種樹,相夫教子。哪怕日子清貧,也能夠幸福。”沈慶歌說完這些,靜下來看著元深,期待他的回應。
元深卻笑而不語,探身去拿茶几上的煙盒,手摸到煙盒,又停住,特意轉過來看著沈慶歌,問:“可以嗎?”他臉上不羈的笑容,是試探,是揭露,也是嘲諷。
沈慶歌轉開目光,輕輕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什麼都明白。”元深微笑著,按下火機,點燃香菸。
沈慶歌伸過手來,撫住他的臉,說:“我喜歡你這一點,心腸軟,就算心裡再不痛快,也要給大家都留足面子。我的意思是,我並沒有懷孕,想必你很早就清楚了。你心裡猜忌我,怨恨我,但你從不流露。”元深聽沈慶歌說這些,稍有驚訝,但他沉默著,只是吸菸。
“在盥洗室裡放置攝像頭這樣的事情,也虧你想得出,你真是太可愛。”沈慶歌微笑著,“不過,這種事情實在沒有必要了。我其實從沒有刻意隱瞞什麼。我告訴你,我們有了一個孩子。可我從沒有說過,孩子是我親自懷的。”元深仍然沉默著不出聲。
沈慶歌嘆了口氣,又說:“總之是你和我的孩子,繼承你我的基因,由誰來孕育不是一樣?我想做母親,但我不能夠,這不是我能改變的,再多的錢都不行。我想,或許這是上蒼為我做的減法。世間萬物總要是平衡的。我已擁有了太多,總不至於什麼好事都給我佔了,對不對?”“我希望你能夠諒解我。無論我是誰,無論我處在什麼位置,說到底,我的願望是卑賤的,我的處境是艱難的,我所做的事情是不得已的。”沈慶歌說完這些,坦然地看著元深。
元深不說話,也不看她,只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你諒解我了,是嗎?我們會一直幸福地在一起的,是嗎?”她問。
他微微勾起唇角,低頭撫弄著她的手,目光在她的指間流連,最後落定在那枚碩大而閃耀的鑽戒上。他說:“你不是求了籤嗎?簽上是怎麼說的?”沈慶歌低下頭,微笑著,輕輕地說:“現在不告訴你。”
元深也微笑著,似乎並不領會她故作嬌憨的逗趣,也並不期待得知謎底,只輕聲說:“不早了,休息吧。”聲音透著疲倦。他按熄了煙就要起身。沈慶歌卻突然抱住他,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騎坐到他身上。
她閉上眼睛,輕輕吻住他的嘴唇。她的手摸索到他胸前,一顆一顆解開他襯衣上的扣子。他沒有熱情,什麼都不想做,一時卻也不知如何拒絕,只能由著她親吻撫摸,慢慢脫去他的衣服。
她的溫柔與熱烈包圍著他。身不由己地,他有了一些反應。他將是她的丈夫。丈夫應該愛自己的妻子。未來還會有不少這樣的夜晚。他應該扮演好丈夫的角色。這麼想著,他閉上眼睛,開始回應她的親吻與擁抱。
沙發上的纏綿逐漸升溫。一陣資訊提示音卻突然擊破了屋中的靜謐。是他的手機響了,一條簡訊。“別去看。”她摟住他,不讓他動。他不理會她,仍探身從茶几上拿起手機檢視。“做完再看嘛。”她嬌喘著央求。他已兀自點開了簡訊。一見到螢幕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