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震驚之餘,卻咬著牙,拿筷子狠狠地抵住他的喉嚨口,“你發誓你說的都是真的!”
她沒敢想是霍茵下手,是因著這麼些年,她承了霍茵他們家不少恩情,有個遮風避雨之所,這麼些年,就眼皮底下,楊氏母女也不曾說虧待她母親,雖說是害怕旁人說了閒話,但畢竟她們是親妯娌,她也是霍老大的親侄女,當初既然相安無事,便沒想過出府竟害得母親命喪黃泉。
那壯漢早被步微行嚴刑施壓,這番話早在他那兒交代了一遍,如今再說,也是一絲不差。
步微行提手將茶盞捧入掌心,淡然微哂。
壯漢瑟瑟縮縮地點頭,“是真的!我拿我的性命發誓!你們要不信,我能與那個女人當場對質!”
他倒確然不至於平白地將一盆汙水扣到霍茵頭上。
霍蘩祁險些手抖,真一筷子戳穿了他的喉嚨,步微行起身,將霍蘩祁的小臂握住,她輕輕顫抖了一下,茫然地望著他,步微行衝他搖頭,將她輕巧地拉回臂彎裡。
“你將這裡的事宜打點一番,過幾日,孤陪你回芙蓉鎮一趟。”
霍蘩祁手裡的筷子鏗地落在地上,她緊緊攬住他的背,輕絲的緇衣,溫暖的狐裘之間,頃刻被濡溼。
她哽咽不成聲,這世上,她是真的再也不剩任何親人了。
從離開霍家、離開芙蓉鎮伊始,就應該是這樣,可不知為什麼,到了這一日,真必須決裂,毫無回寰之時,還是有種徹骨的心痛。
雲娘與自己男人面面相覷,桌上之人早已無心飲食,一室沉默。
步微行吩咐言諍將人壓下去,言諍走時,抵著下顎,猶豫不決地問道:“這個……殿下,月初了,婚姻大事在即,屬下這會兒實在……”
步微行淡淡道:“你不用跟去。”
“好!”言諍喜不自勝,歡歡喜喜押著壯漢便走了。
雲娘兩夫妻也退了,只剩霍蘩祁與步微行二人,她小心翼翼地扯著他的袖袍,那寬幅的緇色大袖上,蜿蜒的盤龍暗紋,摩挲過去,微微的凹凸感,咯得她的手指印出了斑斑紋狀。
霍蘩祁扁著嘴,幽幽問道:“什麼時候動身?”
步微行沒有片刻耽擱,脫口而出:“三日後。”
霍蘩祁驚訝地坐直起來,“你忘了麼,再過幾日是小皇子的滿月宴啊。”
他薄唇一掠,溢位一抹諷笑,“就是因著這滿月宴,才必須趕在前面走。”
霍蘩祁怔怔地,“你真的,這麼不喜歡他?”
步微行看著她的眼睛,明麗清湛,他伸手去,扣住她纖細的一截腕子,“昨日,孤去坤儀宮問安,小皇子忽然不適不止啼哭,後來,內監查到,孤的衣裳燻了香料,小皇子對花粉過敏,聞不得。”
宮裡害人、誣陷人的手法有千千百百種,本是防不勝防,霍蘩祁也猜到,有人藉著機會離間他與皇后,甚至是,離間他們兄弟。
只是,“你為什麼會大意了?”
他素來沉穩謹慎,鮮少有如此疏忽,竟不察到,讓人鑽了這麼大的空子。
碰上這事,越是解釋,倒越發像是脫罪,至於逞能誣人的人,自將痕跡抹得一乾二淨。
步微行淡淡道:“孤身上的衣衫,從來是下人拿著打理,浣洗薰香這些事,孤從未過問,之所以被人得逞,是因為孤不知他聞不得花粉。”
霍蘩祁默默地垂下眼簾,倘使是知道,這樣的錯誤就能避免一二。
她抿唇,“其實,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對他好點兒,畢竟,畢竟……”
她的意思,盡含在那未完的話裡,步微行驀地唇一動,拂袖轉身。
她知曉,他又動怒了。
為了一個小皇子,她說了他不愛聽的話,可是——
霍蘩祁從身後抱住他,“阿行,我是為你好。我沒有父母親人,我就但願你有,我但願,你一切都好。”
他蹙眉,“孤不需要這些。”
她不說話了,手緩慢地鬆開。
今日本是抓獲真兇,讓她知曉真相的,得知親堂姐痛下狠手,她該是受了不小的衝擊,說出這番話,分明是好心,步微行微懊地抿唇,將她攏入狐裘大氅之下,胸腔微微震動,“你真是——想要孤的性命麼。”
霍蘩祁嘟嘴,“我哪兒敢。我不過說了幾句好話,你卻兇我。你要是不喜歡,我再不為你好了。”
小女子就是這般不可理喻,他沉默地一嘆,認輸作罷。
“是孤的錯。”
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