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如同兩道流螢離開了東海驛。薛離還像往常一樣,和金芙蓉一起,站在紅菱之上,被夜風吹拂,感到天地間的一切都是那麼清晰。金芙蓉身上傳來微香,如梔子一般,令他有些迷醉。
這些年中,他不只一次在女子背後,看著天光雲影,只不過今夜有些特殊,他的目光離不開女子筆挺纖柔的後背。也許是路上來自金芙蓉的一番剖白,也許是薄施粉黛,換了衣衫的驚豔,令薛離開始審視外在的世界。審視自己和女子的關係。每ri形影相處中,他早就對金芙蓉產生了一種依賴,來自於對於女子的信任。
這麼多年中,二人相處的時間最多,每次船員狂歡之夜,只有兩個孤單的背影,在月se中形影相弔。兩個人都是孤單的,葉思寒早就成了他內心的一種執念,令他無時無刻不在驚醒自己。
第六十一章 銅冠酒肆
而金芙蓉的孤單則來自於管理一個幫派的瑣事之中。她這種年紀的女修原本應該生活在同門師兄弟的讚譽之中,時不時會有一兩個不看眼的小男人示愛,最終等到自己的如意伴侶,一同馳騁天際。
可現實如此殘酷,與她打交道的不是老的不能再老的油條,就是江湖之中摸爬ri久的滾刀肉。這種疲憊是來自於內心的。她常常羨慕薛離有一件事情可以讓自己不去想其他的,可以一睜眼就去做,而她一睜眼就面對如何在修真界的血雨腥風中殺出一條血路。
一路之上兩個人都很安靜,安靜的有些不尋常。
……
三十里的路程說到就到。銅冠酒肆的位置非常好找,原因是在靜夜之中,方圓三十里只有一處燈火通明,樂聲飄渺,如果再近一些,還能聽到人們喧譁的聲音。
金芙蓉收了紅菱,二人來到酒肆的門前。
這是一個不小的建築,樣子很想一隻趴在地上的螃蟹,或者說一隻方盒子。沒有任何別緻的設計,只有簡單與實用。酒肆從外面看有兩層空間,上層有很多突出來的木板,也不知道是臨時搭建的還是別有用心,木板很是簡陋,上面卻不乏人醉酒的客人走來走去。
下層窗戶詭異之處在於窗戶的位置,似乎是隨機的,當年設計者彷彿全部隨心而為,看到哪裡有空間便在哪裡開上一扇窗戶。黑se的堅硬的木材是銅冠酒肆的主體材料,通向酒肆的路有些泥濘,其中不時能看見醉酒客一邊咒罵,一邊向泥潭外攀爬著。
地上用巨大的木板鋪出一條小路,通向酒肆的正門,黑漆漆的門洞如同野獸的嘴,門口有兩名身材矮小的護衛,或站或坐,顯得吊兒郎當的。
兩人進入正門,發現眼前的景物霍然轉變,大廳極大,大廳之內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各se的人往來不絕,大家不停灌著酒,說著相似的酒話。大廳的空氣中混著這一股甜甜的菸草味。再往前是一個巨大的木臺,臺子上站著一名衣衫清爽的女子,一邊歌唱,一邊擺弄身上的衣服,顯得十分妖嬈。
薛離和金芙蓉找了一個靠近門口的座位,這樣有利於逃跑和追蹤。一個矮小的夥計走上前來,愛答不理地問道:“要些什麼?”
“有些什麼?”薛離聲音同樣不高,透著一股玄虛。
“普通酒一串錢一杯,若想要好酒,可以看這個單子上的。”說著夥計面無表情地遞過來一張發黃的紙單,上面羅列了不少酒的種類,薛離看了看後面的價格,有些咋舌。他將紙單還給夥計,並且說道:“月光釀給我來兩杯。”
他說話聲音極小,可夥計耳力不錯,他疑惑地望著薛離,看到對方神情自若,夥計便轉身離去。之所以小聲是因為此酒價格不菲,如果讓對面的金芙蓉知道,一定會發飆,那麼事先偽裝的賢良淑德,國se天香將會不復存在。
過了一會兒,兩杯酒端了上來,琉璃盞內盛著一種幽藍的液體,酒體泛著淡淡的藍光,彷彿自身會發光一樣。薛離把就放在鼻子下,只覺得一股清涼襲來,感到肺腑無比的清爽宜人。經不住誘惑,他喝了一口,初入口中,是清涼舒爽的感覺。當酒穿過喉嚨,變得稍微有些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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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未免也太溫柔了,這是酒嗎?”說著薛離仰脖,將那盞月光釀灌下。
金芙蓉謹慎很多,她把就放在口間抿了一下,便用迷離的眼光看著四周。依照原本的計劃,兩人開始漫不經心地談天。話題從修行到美食,從天氣到各地的物產,無所不包。表現的就如同一對璧人。
金芙蓉可以感覺到四周有些不善的眼光投來,在yin仄的角落中,在二層房間的窗欞後,這些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