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感到悲慨而疚愧,覺得自己終究是個無所求的無能者,濟世之情,奮鬥之志,都難以實現。這就是本詩的景中情,畫外意。
(倪其心)
初發揚子寄元大校書
初發揚子寄元大校書
韋應物
悽悽去親愛,泛泛入煙霧。
歸棹洛陽人,殘鍾廣陵樹。
今朝此為別,何處還相遇?
世事波上舟,沿洄安得住!
這首詩寫於韋應物離開廣陵(今江蘇揚州)回洛陽去的途中。元大(大是排行,其人名字已不可考)是他在廣陵的朋友,詩中用“親愛”相稱,可見彼此感情頗深。所以詩人在還能望見廣陵城外的樹和還能聽到寺廟鐘聲的時候,就想起要寫詩寄給元大了。
這首詩是以“歸棹洛陽人,殘鍾廣陵樹”十個字著名的。為什麼這十個字能膾炙人口呢?
詩人和元大分手,心情很悲傷。可是船終於開行了。船兒飄蕩在煙霧之中,他還不住回頭看著廣陵城,那城外的樹林變得愈來愈模糊難辨,這時候,忽又傳來在廣陵時聽慣了的寺廟鐘聲,一種不得不離開而又捨不得同朋友分離的矛盾心情,和響鐘的嫋嫋餘音、城外迷濛中的樹色交織在一起了。詩人沒有說動情的話,而是透過形象來抒情,並且讓形象的魅力感染了讀者。“殘鍾廣陵樹”這五個字,感情色彩是異常強烈的。
然而,假如我們追問一下:“殘鍾廣陵樹”五個字,只不過寫了遠樹和鐘聲,何以便產生這樣的感情效果?因為光看這五個字,不能肯定說表示了什麼感情,更不用說是愁情了。而它之能夠表現出這種特殊的感情,是和上文一路逼攏過來的詩情分不開的。這便是客觀的形象受到感情的色彩照射後產生的特殊效果。
試看開頭的“悽悽去親愛,泛泛入煙霧”,就已透出惜別好友之情。接以“歸棹洛陽人”(自己不能不走),再跌出“殘鍾廣陵樹”,這五個字便如晚霞受到夕陽的照射,特別染上一層離情別緒的特殊顏色。這就比許多難捨難分的徑情直述,還要耐人體味了。
下面,“今朝此為別”四句,一方面是申述朋友重逢的不易;一方面又是自開自解:世事本來就不能由個人作主,正如波浪中的船,要麼就給水帶走,要麼就在風裡打旋,是不由你停下來的。這樣,既是開解自己,又是安慰朋友。
表面平淡,內蘊深厚,韋應物就是擅長運用這種藝術手法。
(劉逸生)
淮上即事寄廣陵親故
淮上即事寄廣陵親故
韋應物
前舟已眇眇,欲渡誰相待?
秋山起暮鍾,楚雨連滄海。
風波離思滿,宿昔容鬢改。
獨鳥下東南,廣陵何處在?
開啟《韋蘇州集》,到處聽得鐘聲。詩人這樣愛鐘聲,顯然是著意於獲得一種特殊的藝術效果。大概,鐘聲震響詩行,能取得悠遠無窮的音樂效果,有無限深沉的韻致,它能給詩句抹上一層蒼涼幽寂的感情色彩。這首詩也正由於聲聲暮鍾,使全詩盪漾著縹緲的思家念遠的感情。
從詩意判斷,這首詩應作於淮陰。詩人在秋天離開廣陵(今揚州),沿運河北上,將渡淮西行,親友都還留在廣陵。到了渡口,天色已晚,又不見渡船,看來當天是無法再走了。他一個人踟躕在河邊,天正下著雨。淮陰地屬楚州,東濱大海,極目望去,這雨幕一直延伸到大海邊。晚風悽勁,淮河裡波濤起伏。詩人的思緒也正象波濤一樣翻滾。把此時此地所見所聞所感,寫進了這首律詩。
詩人隻身北去,對廣陵的親故懷著極為深沉的感情。但這種感情,表現得頗為含蓄。我們從詩中感覺到的,詩人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攝取了眼前景物,淡墨點染,構成一種悽迷的氣氛,烘托出一種執著的情感。
詩的首聯畫出暮色中空蕩蕩的淮河,詩人慾行而踟躕的情態,給人一種空曠孤寂之感。接下去,茫茫楚天掛上了霏霏雨幕,遠處山寺又傳來一聲接一聲悠長的暮鍾,寂寞變成了悽愴,羈旅之情更為深重。有了這樣濃郁飽滿的感情積蓄,五六兩句才輕輕點出“離思”二字,象悽風偶然吹開帷幕的一角,露出了詩人憔悴的面容。按說詩寫到這裡,應直接抒寫離思之情了,然而沒有。詩人還是隱到帷幕後面,他只在迷濛雨幕上添一隻疾飛的伶仃小鳥。這小鳥,從“獨”字看,是失群的;從“下”字看,是歸巢的;從“東南”二字看,是飛往廣陵方向去的。既是失群的小鳥,你能睹物而不及人嗎?既是歸巢的小鳥,你能不想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