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盤高飛著,又降下來,維克的眼睛跟著它。
他開始懷疑什麼,是的。但懷疑不等於知道,他現在才知道這一點。
他可以就懷疑和知道寫一篇短文。而事情的加倍殘酷處,在於他開始相信懷疑是毫無根據的、即使不是毫無根據,你所不知道的,不會傷害你,不是這樣嗎?如果一個人穿過一個黑暗的房間,房間的中間有一個很深的洞口,即使他穿過房間時只差幾英寸就會失足掉下去,他也不必知道他幾乎要掉下去。沒有必要害怕,只要燈不亮,就沒有必要害怕。
好了,他沒有掉下去。
他只是被人推了一把。問題是,他要怎麼做?他那個憤怒的影子,那個受到傷害、鼻青臉腫、大喊大叫的影子,卻沒有一點像個“成人”那樣敢於承認許許多多婚姻的一邊或兩邊都有危險的深淵。去你的小棚屋論壇或變化,或這些日子來人們所稱呼的什麼,我在討論的是我的妻子,她和什麼人性交了。
(其它時候朋友只是朋友。)
只要我一背過身去,只要泰德不在屋裡——
那情景又開始出現,那起皺的被單,抽緊的軀體,嬌柔的聲音。醜陋的詞,可怕的詞不斷地爬上他心頭,就像一大批怪念頭,遠遠地窺視著一切:
“很多角落,頭髮餡餅,給她幾靴子,射出我的負載,我不為財富性交不為名譽性交但我和你媽媽性交的方式讓我太羞愧,我的烏龜陷入你的泥潭,把這幫人綁起來,讓部隊彎腰——
在我妻子裡!”
他在想,痛苦,雙拳緊握。
“在我妻子裡。”
但那個憤怒、受傷的影子承認——妒忌地承認——他不能回家把多娜揍得半死,然而他可以帶泰德走,不去理會什麼解釋。如果她居然有臉,讓她哭,讓她去擋他,他想她不會。帶上泰德,去找一家汽車旅館,找一個律師,乾淨地一刀兩斷,不再回頭。
但如果他只是強行拉著泰德到一家汽車旅館,孩子會不會受到驚嚇?他會不會要求解釋?他只有四歲,但已經足夠大,知道某些事情極端地、駭人地錯了。
還有那次旅行——波士頓,紐約,克利夫蘭。維克不會再管這次旅行,現在不會。
夏普老傢伙和他的孩子儘可以飛到月亮上去,關我什麼事?但是——這件事裡不止他一個人,他還有個合夥人。那個合夥。’、有一個妻子,兩個孩子。即使現在,像他現在這樣深受傷害,維克還記得他的責任,至少要做完這件事盡力挽救那筆帳——也就相當於盡力挽救伍爾克斯廣告本身。
儘管他不願意問,但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他一定要拒絕聽她解釋,單方面執意要帶著泰德走?是因為她和別人上床會敗壞泰德的品行?他想,不是這樣,而是因為他的意識立即發現最肯定和最深地刺痛她(就像他現在所受到的那樣深)的方法,就是透過泰德,但他是不是想把泰德當作一個感情的槓桿,或一個沉重的大錘?他的思想說:“不。”
其它問題。
那張條子。
想一想那張條子,不是它說了什麼,不是那六句電池酸液股骯髒的話,想一想條子背後的事實,有人正揮刀殺一隻——原諒這句雙關語——一隻下金蛋的鵝。為什麼多娜的情人要送這張紙條?
因為這隻鵝已經不為他下金蛋了,而且那個幽靈般的男人已經氣得半死。
多娜是不是踢了他?
他仔細想,會不會有其它可能。
但是沒有。除去那突然、駭人的外表,我喜歡把她玩出屎來,難道不只是個典型的葡萄下的狐狸的勾當嗎?如果你得不到它,對它撒泡尿,讓別人也別想。不合邏輯,但很滿足。家中新的更舒適的感覺正好也符合上面的解釋。多娜流露出的那種幾乎立即就可以感觸到的解脫……她已經把那個幽靈般的男人趕走了,那個男人就用那張匿名的紙條向她的丈夫反擊。
最後一個問題,這又有什麼區別?
他把紙條從口袋裡拿出來,翻來翻去,沒有開啟它,只是看著天空中漂過的那隻紅飛盤。
他想,究竟該怎麼做?
“那究竟是什麼?”喬·坎普問道。
一字一頓,幾乎沒有起伏。他站在門口,看著妻子,沙綠蒂正在收拾東西,她和布萊特都已經吃過了。
喬裝來了滿滿一車年冬碎碎的汽車零配件,正要開進車庫,這時他看見了那堆東西。
“是鏈吊。”她說。她已經把布萊特送到他的小夥伴戴維·貝日龍家去玩一個晚上,她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