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那樣,明藍生了重病,嗓音十分沙啞低弱:
“人生自有緣法,不想在遠去離幻之天之前,還能和餘仙長再相見。”
餘慈沒聽懂明藍在說什麼,但他知道他今日來絕不應讓別人抓住話語主導權。便上前一步:“今日此來,是有事向碧潮上師問詢。上師不在,請教明法師也一樣!”
說話間,他終於看清明藍的形貌,頭皮忽地一激。
“明法師?”
距離上次見到明藍,也就是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吧,記憶中那個雖青春不在,但風韻猶存的明法師在哪兒?如今在餘慈眼前之人,一頭銀絲,滿臉丘壑,整件皮肉似乎都墜在骨頭上,分明是一個形貌將朽,垂垂待死的老嫗!
老嫗微微欠身:“請恕身體不適,不便行禮。一別數月,餘仙長修為精進,更上一層,可喜可賀。”
餘慈一時無言,從老嫗的面目輪廓上,他依稀可以看到曾經的明藍的影子,而氣度亦是差相彷彿。然後他終於確認了,眼前這人,確實是明藍沒錯。
“明法師,久違了。”
餘慈點點頭,慢慢在明藍身前坐下,在這串動作中,他已將心緒穩定下來,但疑惑依然存在:明藍是不是中了什麼邪功?餘慈知道此界有幾個法門,能夠損傷他人壽元,可最近絕壁城風平浪靜,也沒有聽說玄陰教與何人火併……而且前面所言“離幻之天”,也是聞所未聞,
此時明藍已經讓人奉上茶水,餘慈接過,輕輕摩挲茶杯外壁,沉吟道:“明法師身子可無恙麼。”
明藍微微一笑,臉上皺紋橫生,她卻是從容得緊:“身子骨不好,但精神還算健旺。”
餘慈看她一眼,果然發現她雙目有神,與一般老人不同,而且,給人的感覺也很是微妙。
帶著疑惑,餘慈微瞌雙眸,旋又睜開。只這瞬間,他已開啟了能夠觀照神魂層面的“法眼”,餘慈將這個得自“冰山資訊”的法門,稱為“觀魂法眼”,一見之下,所得又與先前不同。
神魂天地中,多個熊熊燃燒的火球放射出千百波紋絲線,彼此影響交匯。這裡麵包括了善進殿內外十多人的“魂源”,除餘慈一人外,其餘都是玄陰教中人,尤其在近前,一團火球光芒四射,掀起的波紋震盪虛空,與外圍那些玄陰教修士的魂源隱隱相通,甚至影響到餘慈這邊,這也正是他微妙感應的由來。
“原來如此,明法師也與先前大有不同。”
餘慈彰顯了他的眼力:明藍眼下這種狀態,未必是中了邪法,而可能是修煉了某特殊的神通,她魂源光芒之盛,能和餘慈所見的最熾烈的幾個相比擬,那可都是還丹修士的層次!
不過餘慈還是決定先將此事放在一邊,免得影響此來的正事。他道:“明法師已知我的來意。”
明藍回應道:“玄陰教上下多承仙長不計前怨的情分,卻不知餘仙長所問何事。若我知曉的,必定言無不盡。”
“事情倒也簡單,只是讓貴教給一個明確的答覆即可。”
餘慈早將問題想好,用淡淡的語氣說出來:“天裂谷動亂臨近尾聲,事情總要有個了結。近日何仙長命我收集淨水壇的詳細資料。我想,玄陰教與淨水壇共處城中多年,有幾分交情也未可知,便想登門問詢,以備他日之用。”
明藍聞言微怔:“淨水壇?”
餘慈的言語中有著濃重的暗示意味兒,什麼“收集資料”、“他日之用”,幾乎就是明指何清看淨水壇不順眼,想要下手,而其中“交情”二字,更是讓人忍不住多想幾層意思。
明藍也知道今天史嵩在丹崖宴請餘慈和證嚴的訊息,算算時間,宴會也不過剛剛散場,餘慈便前來幽求宮,這裡面表現出的態度,也是能讓人好好揣摩的。
不過,餘慈並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不錯,正是淨水壇。何仙長對其很感興趣,比如伊辛大師的來歷、其與盧明月的關係、其座下幾名弟子的底細等等,至於天裂谷動亂期間,這些人的動向,也要好好把握。這些東西,明法師知道多少?”
說話時,餘慈目光炯炯,盯著明藍的面孔,似乎要從她臉上溝壑縱橫的紋路里,發掘出更多的資訊。
明藍肯定不知道,他對此間事態,有著超乎常理的認知。明藍若要隱瞞,或者為淨水壇開脫,只能證明,玄陰教向離塵宗示好不過是權宜之計,心中揣著的,還是別樣心思。結合著餘慈的獨門訊息,卻不知何清對此感興趣否?
這就是餘慈的兩面盤算,想必能夠滿足何清的要求。
此時,他聽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