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更是惶恐,牙齒叩了叩下唇,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正月初五乃是開市之日,芙澤縣大大小小的商家,在經歷了新年裡的休整之後,大都選在這一天重新開門營業,唯獨這飲食行當是個例外。
“破五”之日,不可烹煮生米,於開酒樓的人而言,就似個有人拿個大鎖頭將他們給鎖住了,基本上可謂什麼事也做不了,所以芙澤縣大多數的食肆,大都選擇避過這一天,初六方才開門迎客。
稻香園自然也是如此,花小麥便打算趁著這一天,將鋪子裡裡外外打掃一回之餘,也正好考校一番周芸兒的廚藝。
此時見那姑娘不語,她便抿唇笑了一下:“怎麼,我足足給了你一個多月的時間做準備,你還是覺得不夠用?心裡沒底兒?”
“倒是……準備得差不多了。”周芸兒飛快地抬頭瞟她一眼,“文大哥和春喜臘梅兩位嫂子都很肯幫忙,但凡我需要任何食材,慶有他們也都幫著盡力張羅,我反覆練了好多次,步驟自是熟練,只是心裡沒數。師傅你向來對灶上的活計要求高,我怕……”
“我問你,你的廚藝是跟誰學的?”花小麥掀掀眼皮,朝她面上掃了掃。
“是跟師傅你呀……”周芸兒怯生生地道。
“我手把手教了你一年多,眼下你卻懷疑自己的廚藝過不得關,這是在拐著彎兒地罵我?”花小麥將嘴角一撇,彷彿很不悅地道。
周芸兒曉得她是在說笑,也並不害怕,只愁眉苦臉地擺了擺手:“都這時候了,師傅你就別和我逗悶子了,你明曉得我是怕自己不行。”
花小麥聽得這話,便低頭思忖了片刻,細聲道:“我同你說件事吧。待咱們初六開門做買賣,我去看一眼,之後我便暫時不去鋪子上了。這事我同春喜臘梅嫂子打過招呼,和文秀才也交代過一聲。沒告訴你,是因那時候你正專心準備應付出師的幾道菜,我不想打擾你。”
“哦,我猜到了。”周芸兒倒也並不十分驚訝,點點頭,“我記得師傅提過,保生醫館那位邢大夫說,二月裡你肚子裡的小娃娃就要落地,這一向合該在家好好休息。”
“所以啊,我需要你幫忙。”花小麥對她笑了一下。“這前前後後,我總歸要有兩三個月不能來鋪子上,廚房裡的事半點幫不上,倘若你再把那幾道菜給搞砸了,出不了師。稻香園裡便只有譚師傅和汪師傅兩位大廚張羅,不忙得雞飛狗跳才怪,如果能有你這麼個幫手,對我,對咱整個稻香園都大有裨益,你無論如何都得卯足了勁兒,爭一口氣。”
這姑娘性子太過於軟。有點壓力,於她或許反而是件好事。
周芸兒也沒說話,只是悶悶地點了點頭。
花小麥笑了一下:“你在外賣攤子上做了那麼久的廚子,應付了那許多食客,從不曾有人嫌棄你,區區幾道菜。你肯定能做得週週全全。自個兒心裡別想太多,若實在心慌,便將做菜的步驟在腦子裡過幾遍,翻來覆去多想想,自然就有數了。”
“……好。”周芸兒隔了半晌。才應了一聲,輕輕呼了口氣。
花小麥實在理解她此刻心情,笑著拍了拍她的肩。
想當初她要畢業考試時,也是這樣坐立難安呢……明曉得自己一定沒問題,卻仍舊無法徹底放下心來。
人在即將面對重要事物時的情形,大抵如是。
……
一連過了幾日不是吃就是睡的悠閒日子,正月初五,終於來了。
慶有、吉祥等幾個夥計就住在火刀村附近的村落中,這日一大早便來了鋪子上,開了門立即挽起袖子大肆清掃,將飯館兒樓上樓下每個角落整理得纖塵不染,又抱著傢什去了園中,勤勤懇懇,半點不耽擱工夫。
照應魚塘的大叔划著小舟摘除乾枯的荷葉,春喜臘梅帶著兩個女夥計跑去打穀場旁的菜地裡,拔了一大車的白菘回來,至於文華仁,則早早趴在櫃檯上,合計著下午安排人手去城裡置辦食材,得了空,翻上兩頁書,時不時寫寫畫畫,倒也自在。
論理,明日才正式營業,汪展瑞和譚師傅今天原本是不必來的,但大約是惦記著周芸兒今日要進行出師的考校,汪展瑞也大清早就趕了來,倚在窗邊桌上與人說話,間或搭把手,幫著遞遞拿拿東西。
連順鏢局是初八才開門,孟鬱槐便陪著花小麥一塊兒來了稻香園,行至門口,入眼便是一片熱鬧之景。
飯館兒裡窗明几淨,後頭園子裡不時有人聲和嘩嘩的水聲傳來,薄薄的太陽星兒穿過樹杈投在地上,映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