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仰慕我的勇名,願意追隨我戰鬥的戰士。”
“願謊言的毒蛇能親手拔了你的舌頭,皮埃爾。”一個面板白皙、衣著絢爛,看上去非常時髦的俊俏男子從一旁冒了出來。他褐色的頭髮微微卷曲,低垂下來的部分遮住了半邊面孔,“仰慕你的勇名?要不是我那一箭把你從地底蜘蛛的爪子下救出來,現在我們就只能追悼你的勇名了。”說罷,這個俊俏的男子以不遜色於任何貴族的優雅儀態向我深施一禮:
“我是與樂弦和詩歌相伴的旅人,很榮幸能為您效力,閣下,儘管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究竟要與誰戰鬥。我從沒見過‘大嘴’皮埃爾的嘴巴向這一次那麼能嚴守秘密。我的名字叫做……” 一陣涼風吹過,拂起他臉上的捲髮。在原本被頭髮覆蓋著的額角上,驀然探出一道醜陋的傷疤。這道可怕的疤痕幾乎貫穿了他的整個左頰,傷口中的面板結成了一層薄膜,一道道血管在薄膜下驚悸地收縮著,使他的整張臉頓時顯露出一種讓人畏懼的妖異。據我對傷口僅有的認識來看,這道傷口距離致命僅有毫釐之差。因為這道傷口,我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甚至有些嬌媚的男子立刻變成了最危險的殺手。
“你叫他弗朗索瓦就可以了……”皮埃爾熱情地為我介紹著,“他是你能找到的最出色的射手,他的弓箭技藝就算是精靈也要由衷歎服。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我說的實話。我曾經和他一起在一個地底精靈的國度裡冒險,當我們被發現的時候,他甚至在什麼都無法看見的地下只靠來箭的風聲就射死了不下十個黑暗精靈。不過他最讓人佩服的可不是這個……”
“我是一個音樂家……”不知道為什麼,弗朗索瓦看上去有些發窘,急著想要搶過皮埃爾的話頭,可是皮埃爾用更大的聲音壓過了他:
“對,一個最蹩腳的音樂家。他彈了二十年的豎琴,可從來沒有人聽出來他彈的到底是什麼。如果說一般人跑調還可以聽出來是從哪支曲子中跑出去的,那麼他出神入化的跑調技藝簡直讓人不知所蹤。他最擅長的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
“降b小調夜曲!”人群中有人吃吃笑著說,看來弗朗索瓦的“精湛技藝”已經名聲在外了。
“對極了,就是這個,從來沒有人聽他彈過兩遍完全一樣的曲子,不過聽過許多遍完全不一樣的倒是有很多人。”
弗朗索瓦看似惡狠狠地瞪了皮埃爾一眼,看上去這兩個人馬上就要在這裡狠狠地打一架似的。可我知道不會的,只有真正能夠以性命相依的朋友間才會以相互揭短的方式表達各自的友情。
“你好,先生,用你們的語言來說,可以稱我為瑞德爾,卡撒諾瑞德爾……”一個身材矮小的地底侏儒開口向我詢問道。他的身體斜撐在一支和他身體差不多高的火銃上,只有這種天生心靈手巧的種族才能使用精妙的工具用鋼鐵鑄件和火藥製作出這種射程和威力堪比魔法弓箭的強大武器。
“……皮埃爾向我們保證,我們這次有機會為他們的祖國——也就是德蘭麥亞——盡一點綿薄之力,當然,這是這傢伙的事……”他白了身旁的弗朗索瓦一眼,然後繼續說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但他還許諾說,這次的任務既能夠獲得豐厚的報酬,說不定還能得到額外的獎勵。我只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雖然他在口頭上主要只對報酬表示出了特別的興趣,但他的眸子裡閃耀著一種熱忱的光彩,不時瞥向身邊的弗朗索瓦。皮埃爾告訴我,他們倆是一對最好的搭檔,也是生死與共的朋友。雖然在見面的時候總是相互爭吵,但彼此間卻存在著驚人的默契。
“我代表古德里安陛下向您保證,瑞德爾先生,皮埃爾的許諾都會得到兌現。”我已經猜到了皮埃爾能夠如此迅速地召集這些人的方法。僱傭一支傭兵,我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但是首先要找到一支合適的傭兵隊伍必須首先找到一個聯絡人,交代清楚任務、談妥價錢。錢是小問題,可我實在找不到一個值得信賴的、能夠保守秘密的聯絡人。
“古德里安陛下……”我的話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倏地,我的背後一熱,不知什麼時候,一個把全身頭臉都包裹在一件黑色緊身衣裡的男人出現在我身邊。他的身材稱得上高大,但就在剛才我還一直沒有看見他。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片陰影,在大多數時候你總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而當你發現他的時候才會心中一凜,這時他已經離你那麼近了。
“……你是說,我們是在接受古德里安陛下的委託?”他的聲音帶著冰芒的寒冷刺痛,可隱藏在他冰涼的聲調之後的,是難以遏制的激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