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是十足貴婦人……她略欠了欠身,沒有開口叫人。
她緊閉的雙唇像是利刃,揮出來紮了施雲晚的心一下。
施雲晚也坐了下來,說:“抱歉我有點事情,下來晚了些……喝什麼,鎖鎖?還是咖啡嗎?”
“不。清水足夠。謝謝。”鎖鎖回答。
施雲晚對侍應生說來一杯紅茶。
索鎖聽著她只說了紅茶,沒有細細問明這裡的茶到底是查爾斯王子紅茶還是錫蘭紅茶亦或是希高地紅茶,這麼籠統地點飲品,似不是她的習慣,或者說明,此時她並沒有心情喝茶……索鎖嘴角牽了牽,露出一絲笑來。
第十二章 如果沒有遇見你(十一)
施雲晚目不轉睛地盯著索鎖呢,這一絲笑轉瞬即逝,卻被她捕捉到。
很冷的笑。看不出其他的情緒,只是很冷……這冷淡是她意料當中的,她並不以為忤。
索鎖也知道施雲晚在看著自己。她默默地等著她開口,既然見面是她堅持要見的。
施雲晚看著索鎖——她瘦了。不像她印象中的女兒了。
她印象中的鎖鎖那鵝蛋臉是帶一點點嬰兒肥的……是的那時候的鎖鎖才二十歲的年紀,貪吃貪睡,理應有一點嬰兒肥。而且鎖鎖沒有心眼兒,就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的旆。
鎖鎖從小沒吃過苦,連手帕都不曾洗過一條。索鎖唸書好,也不曾打過工。她缺錢的時候會打電話給她,撒著嬌說媽媽我沒錢了……這樣的時候極少,因為她父親極疼愛女兒,從來不肯委屈著她。倒是她覺得孩子不該那麼慣著,不讓索健林給鎖鎖金錢上太大的自由度。鎖鎖喜歡的東西往往價格昂貴,花超了額度的時候常常也有。這個可愛的孩子,就會馬上跟他們坦白。當然是想要什麼,馬上都會被滿足……
施雲晚發覺自己是在瘋狂地從索鎖臉上找著“鎖鎖”窠。
連她身上曾經有過的毛病,她都覺得珍貴,甚至可愛……那是跟她血脈相連的女兒,不是眼前這個陌生的瘦弱的卻又倔強的女子。
施雲晚看著索鎖放在桌上放鬆地扣在一處的雙手——細細的手指,也不像是從前那樣白嫩到指節都不明顯……像是做慣粗活的手。粗糙,有力,強硬。
索鎖的雙手和她的人一樣坦然。
她全身上下沒有哪一處顯得不自在,也沒有哪一處在躲避誰的目光。
“鎖鎖,看看媽媽好嗎?”施雲晚終於開了口。她的聲音反而是發了顫。
索鎖果然轉過臉來,看向施雲晚。
她黑白分明的眼,宣紙上點了濃墨似的,溼潤潤的。
“鎖鎖,你……還好麼?”施雲晚問。
索鎖說:“好。”
施雲晚卻說不出話來了。
索鎖等了一會兒,說:“要是您就想知道我好不好……我挺好的。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我有工作要做。”
“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施雲晚猶豫著問。
索鎖笑了,問:“您都找到我了,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嗎?”
施雲晚頓了頓,伸手過來握了索鎖的手——這手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面板已經便的粗糙,像砂紙一般磨著她的手心——施雲晚忍著心裡頓時湧上來的難過,說:“鎖鎖,別急著走,和媽媽坐著說會兒話好麼……一起吃頓飯?讓我好好兒看看你……”
“這不是看著了,還有什麼好看的?”鎖鎖抽回手來。
施雲晚的手滑膩柔軟,卻讓她覺得渾身起慄。
索鎖忍著沒有去撫弄自己的手臂以減輕身上的不適。但是她的臉色神情,已經全部落在施雲晚眼中。施雲晚的臉色變了。
“對不起,我已經不習慣和人親近了。”索鎖說。
施雲晚忍耐著,柔聲說:“沒關係,我們慢慢來……吃點什麼吧?我點了你喜歡的楓糖蛋糕。這裡的楓糖蛋糕還好,應該合你的口味……鎖鎖?”
索鎖沒有動。
施雲晚將刀叉都替她擺好放在了手邊,臉上有著幾近討好的神氣——索鎖看著這陌生的神氣,心想不是的,從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她是最嚴格的母親。她自小用刀叉,弄出一點聲音,都會被她責怪,所以她從很小的時候餐桌禮儀就是上佳的……索鎖盯了一會兒那亮晶晶的叉子,和色澤美麗的楓糖蛋糕——她伸手將蛋糕拿了起來,咬了一口,嚼都沒嚼,便吐在了面前的餐布上,拍拍手,說:“不好吃。”
施雲晚像被迎面打了一拳,怔怔地望著索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