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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里傳來一陣參差不齊的歌聲,都是女生的聲音:“……穿森林過海洋來自各方,千萬個青年人歡聚一堂。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來,讓我們唱一曲友誼之歌!……”伴隨著輕快的腳步聲,像是朝這兒走來了。
新月剛剛折身坐起,門就被推開了,一陣風似的闖進了三個女同學,猛然看見正居高臨下驚奇地望著她們的新月,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一愣。
“哦,走錯囉?”其中一個梳著小辮子的姑娘驚慌地嚷了一聲,就要往後退。
“沒錯兒!”走在她前面的穿著舊軍裝的姑娘看了看門上的號碼,又看看新月,“你是新來的吧?”
新月趕緊下了床:“剛到,我叫韓新月。”
“歡迎你!我叫鄭曉京。”穿軍裝的姑娘說,一口純正的北京口音。她身材瘦小,面色蒼白,和那件男式軍上衣,和她那爽快的語調,都顯得並不太協調。
“我叫羅秀竹,湖北宜昌地區的。”梳小辮子的姑娘怯生生地說。她長著一張圓圓的臉,紅撲撲的,眉眼都很秀氣,身上穿的卻都是土布衣裳,肥肥大大,連身材都顯不出來了。
“你來了,咱們班的女生就齊了,一共四個人!”鄭曉京說著,拉著新月在床沿上坐下。
新月看著最後進來的那個女同學,小巧的身材,姣好的面孔,身上穿著黑裙子和淡紫色長袖襯衣,頭上燙著蓬鬆的鬈髮。她剛才只對新月微微點了點頭,沒說話。新月猜想她肯定是對面上鋪的主人了,那裝束氣質和她的行李是一致的、果然、她進了門就徑直攀到那上邊去了,好像不大願意坐在別人的床上聊天兒。這會兒發現新月在看她,便笑笑說:“我叫謝秋思,上海來的。”她把“上海”說成“喪海”,普通話裡夾雜著黃浦江味兒。
新月把目光收回來,望著鄭曉京:“看來只有咱們倆是同鄉了!”
“哎,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鄭曉京說著,伸開兩手,做了一個環抱一切的姿勢,彷彿她是什麼大政治家,“一切革命隊伍的人,都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
新月立即就發現了鄭曉京的組織才幹,似乎是個天然的學生領袖,未來的班長可能就是她了。
“來,韓新月,我幫你安排好住的地方!”鄭曉京果然以領導者自居,當她轉身要動手時,卻一愣,“嗯?誰把我的東西搬到下邊兒來了?”
新月一驚,心想:糟了,在太歲頭上動土了!便紅了臉:“是我……”
鄭曉京抬頭看了看上鋪,那裡早已鵲巢鳩佔,換了主人。其實剛才新月就是躺在那裡,她大概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時,便用食指衝著新月說:“想不到你後來居上,搶了我的位置?”
新月不好意思了:“我……我覺得住上鋪挺好玩兒的,所以……”她吞吞吐吐地解釋,卻又不便把自己不願意住下鋪的真正原因說出來。看來她只好打退堂鼓了,“如果你不同意換,我可以再搬下來。我剛才也不知道這是誰的……”
眼看著剛剛認識的新同學要為爭一個鋪位而鬧僵,膽小的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