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座比地面高出十幾丈的石頭山而已。泉水所在的是石頭山上一個較深的凹坑。放眼望去,除了不到膝蓋高度的低矮灌木,石頭山上甚至連個可以容納兔子的洞都沒有。
逃不掉了。
如果是其他地方,或許還可以藉著山石樹木遮擋視線。但是這裡除了這座石頭山之外就是一望無際的荒漠,除非不想追逐否則不過是個費時長短的問題。
搜尋無果後,兩人都慢慢將視線收了回來。李玥吟愈來愈焦急,但是殷碧涵卻漸漸平靜下來。
“殿下。”
殷碧涵的聲音裡只有冷靜。在李玥吟耳裡,她的聲音甚至冷靜到沒有絲毫感情。這樣的情景下用這樣的語調,李玥吟心裡隱隱升起不祥的預感。殷碧涵扯開一抹笑,那笑在李玥吟的眼裡甚至閃著冷酷的意味。
“留下一個做誘餌,另外一個說不定能逃走。”
“咯噔”,李玥吟心裡一沉。
留下一個。
李玥吟突然想起那隻斷手。
雖然可能是打鬥時被盜匪砍斷,卻還有另一種可能:為了滅跡而碎屍。當時營帳里根本沒有人提起過斷手主人的生死,那是因為每個人都認同了後一種可能。
能夠碎屍的盜匪,落到她們手裡生機還剩幾分?
李玥吟沉默。
但是殷碧涵卻不會給他猶豫的時間。
“殿下,”她在他的稱呼上刻意加重了音,“你,還是我?”
近乎於逼迫的口吻下意識地令李玥吟不悅,但是他同時也明白,如果不當機立斷那麼死的就是兩個人。
他,還是她?
這是一個太過明白的答案。
就算李玥吟讓殷碧涵走,他自己留下來做誘餌,姑且不論她的騎術能否逃過盜匪的追擊,回到安陽後母皇也不會放過她。
他回兵營再帶人過來,成功的可能性比她高過太多。
他知道。
但是,他說不出口。
說不出那個理所當然可能讓她從這個世上消失的決定。
馬蹄聲已經可以聽見了。
“我走。你……”李玥吟不想看著殷碧涵,但是他逼自己仔細看著她的表情,“留下來。”
殷碧涵抿了抿唇,看著他的眼神裡不僅沒有厭惡甚至也沒有其他任何表情,只是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然後她慢慢站起身。將馬的韁繩從灌木上解下來後,她牽著馬慢慢走出石頭山。
他想,拉她回來。
但是他不可以。
死死咬緊牙握緊拳,彷佛這樣他才能阻止自己撲過來,把那個可能永遠消失在他世界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