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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胡不為萬分不可置信,只大張了嘴,聲嘶力竭叫喊,淚水鼻涕口水盡滾落出來。

“爹……不為!”趙氏挺著大肚子,也大聲哭叫,從裡屋出來踉蹌奔前,一把攙住了胡不為。胡不為被這一扶,肚腹又是一陣鑽心疼痛,當下****起來,終於放聲痛哭,口中叫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爹!娘!你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誰有還丹?!救救我!我給他作牛作馬!救救我啊!”他原就膽小謹慎,怕死非常,可是偏偏厄運加身,眼看著肚中創口血如泉湧,性命一點點失卻。自己方當壯年,孩子也快要出世,****溫柔賢惠,岳父母待己如同身出,以後還有大把精彩日子等著去過。可是這賊老天竟又開了這樣可怖玩笑,再過片刻自己就要閉目死去,變成一具冰涼屍體,再撫mo不了妻子的臉,再感受不到銀子拿到手中的歡欣,想來怎不令人痛悲懼怕?

趙氏母女也跟著痛哭,一時悲聲大放,襯著地上星星點點灑落的血滴,甚是悽慘。胡不為悲憤交加,又是驚恐,又感淒涼。心中只是大叫:“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兩名黑衣人見到胡家驚惶哭叫狀態,全不似做假,當即放心。嘿嘿獰笑著又提馬趕來,片刻間又縱過了圍牆。那壇主更不收韁,任著馬匹四蹄翻飛,重重踏落,踩過胡不為小腿,衝進屋裡。胡不為小腿立時折斷。傷處劇痛並一番急怒憤恨都湧上心來,一口鮮血飈出,面如金紙暈倒在地。

那黑衣壇主咬牙切齒,急振手臂,馬匹在屋中轉了個圈,又揚鬣甩尾向外怒衝。 ‘得兒,得兒。’的聲響中,碗大的鐵蹄高起重落,踏上趙氏半俯躲避的身體,登時將瘦弱的一邊肩膀踩碎!趙氏慘叫一聲,就此倒地不起。兩個老人憤恨已極,豁出性命來,雙雙抱向再次落下的馬腿,驚馬人立踏落,這力道何等沉猛,趙屠夫兩夫婦年歲已老,筋骨脆弱,又被踩得當場斃命。

胡不為氣若游絲,四肢再無知覺。他流血過甚,精元耗竭,只在頃刻間就要死去。渾噩恍惚中,聽見妻子的慘叫,心中憂急,也不知哪來的精神勁力,倏的又坐起身來,睜圓了雙目。正看見壇主策馬踏蹄,踩向趙氏的腰間。滿腔怒火登時在胸中爆發,大喝了一聲:“不要啊!”雙手從心而流,奮起箕張,十指乍開。擬勢要抱住馬腿。他一心只想著要攔住馬匹,千萬不要讓它踏中妻子,腦中自然而然想起這長日慣熟的御土術來,一念存思,精神盡聚,口中只喝了一聲:“擋住!”

一根黃褐土柱在趙氏身邊沖天而起,直達長餘,粗逾飯桌。登時將上方的一人一馬都頂到空中。這衝力極其巨大,馬匹禁受不住,膨大的肚子被擊的扭曲變形,悲嘶一聲,口中噴出血來,當場斃命。那壇主卻沒受傷,只是事起倉促,不免著慌。他在馬屍上顛簸了一會,飄然落下,身形轉折輕靈,如一片葉子在風中舞動。

“死到臨頭,還敢還手!”那壇主面子大失,憤怒非常。腳一落地,身子立即趴下,雙手撐地,跟一隻捕蟲蟾蜍一般。未已,嗖嗖連聲,後頸脖和背後、脅下同時突起,八條巨大鋒利的黃褐之物破衣直出,重重落下。胡不為看得明白,這八條長物節肢僵硬,剛毛叢生,左右各四折節立在地上,便跟蜘蛛的巨大毛足一般,只是不知粗大了多少倍。

黑衣壇主喝道:“都給我去死吧!”兩隻前足齊出,如鍘刀般落下,迅捷無與倫比,登時插進胡不為的肩頭和趙氏後腦。胡不為眼前一黑,再抵受不住,再噴一口血,眼睛閉上,終於漸漸止了聲息,他心中有萬般不捨和憤怒,有萬分哀痛和悲切。想再起來幫妻子拔去頭上的利足,想為妻子抹去臉上血汙。可是,再不能夠了。

在神志就要熄滅的時候,他心中默唸:“萱兒,等我……”

銅爐前傳 第十四章 (出世) 再死再生終見日

天空烏沉如鉛,透著橘紅之色。又有一場大雪要來臨了。

眼見著除夕過後,便要開春。這一場雪下來,只怕又要在先前雪地上再堆得厚厚一層。瑞雪兆豐年,明年的收成該是極好的罷。有了豐沛的雪水滋潤,蟲兒災害再少,那便是難得的豐收年景了。定馬村中勞事耕種的老農們莫不喜笑顏開,聽著朔風吹過枯木梢的聲響,便如聽到了喜宴細樂一般。

天氣向晚,往時早該黑沉沉一片了。然而在這暴雪來臨之際,天上的紅光襯著雪白大地,村裡村外的草垛竹籬和各家院內的牛馬轅駕,一應物事倒看的清晰異常。

胡不為昏沉沉的,卻作了一場險惡恐怖大夢。夢境光怪陸離,先是沉在一片死黑靜寂中,四處無光,他大聲叫喊卻聽不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