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唸了多年的美人兒,竟然真的瘋了。
錢其正的屍體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在河裡泡了一夜,雖有些變形,可是脖頸上德劃口還是十分明顯,她孃家兄長愛習武,她也知道一點,這等傷口必不是杜氏這等婦人可以劃出來的。
錢其正被害,家中的財帛都是她的,她忍了錢其正這麼些年,臨到頭來,自是要好好出一番鬱氣。沒想到一直任他們錢府欺凌的杜氏忽地有了靠山,害她今日在人前丟醜。
這時一直做壁上觀的主薄上來道:“還請林老相公和杜家小娘子息怒,縣尉大人只是秉公辦案,袁氏新寡,難免心中鬱郁,此番傳喚杜娘子,是為了錢員外一案,既是已經明瞭與杜娘子無關,縣衙這就派人送回杜娘子!”
林老相公搖手道:“無妨,我順道帶回去便成。”此時老相公也是看出來,衙門裡的人原是與袁氏沆瀣一氣的,此番若不是他仗著身份為杜氏辯解,恐怕杜氏母女二人,今日必有一難。
及至上了林家的馬車,杜秋容望著杜恆言,像是不認識她一般,杜恆言一直抱著她,急道:“娘,娘,我們回家了!”
杜秋容伸手摸著杜恆言的臉頰,耳垂,鬢髮,忽地抱著杜恆言的小身子,埋頭嗚咽起來,哽咽地喊道:“小娘子,小娘子!嚇死奴了”
馬車上林承彥從荷包裡掏出一顆蜜餞,塞到杜氏嘴裡,道:“甜的,你吃!”
正在哭鬧的杜氏,忽然就安靜下來了。
林承彥對著阿言露出一個笑臉。
一行人到杜家門前,下來的時候,發現門口正站著一個農婦打扮的人,一手挎著一個籃子,一手牽著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兒,那女孩兒眼睛怯怯的,躲在她娘身後。
看到他們上前,那農婦道:“杜娘子,家裡的枇杷好了,送些給你嚐嚐!”
杜恆言這才發現這婦人手裡挽著的是滿滿的一籃子枇杷。
***
杜恆言怎麼也想不到,自家竟然還有地租給了佃戶,她一直以為她娘就靠著繡活度日。
若不是今日那沈姓的農婦送枇杷上門,她真的以為,她和娘除了這四間大瓦房,一無所有。
可既是有地能收租子,為何她家中的米都不足以果腹?可縱使如此,杜恆言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的雀躍,只有有地,她賣一些,也足夠撐到她長大養活孃的時候。
可是目前娘什麼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家中有多少地,地契在哪兒。
杜恆言一夜沒睡好,第二日一早乘著娘還沒醒,跑到莫嬸子家,莫嬸子正在淘米做飯,杜恆言看了一下,約有半斤米,十分羨慕地道:“嬸子家好多米啊!”
莫嬸子笑道:“嬸子一會給阿言烙張雞蛋餅子吃。”
杜恆言臉一紅,道“嬸子,我聽慕俞說,若是我家有地,賣一些,就夠我和娘買米了!”
莫嬸子蓋鍋的手一頓,看著杜恆言道:“阿言要賣地?”
杜恆言眼睛一亮,“嬸子知道我家有多少地嗎?”
莫嬸子怔怔點頭,道:“當初杜家阿翁確實留了二十畝地給你娘,可是這些年,都被錢員外一點一點地霸佔了,昨個給你娘送枇杷的那戶佃戶,是因著租種的地和我家的毗鄰,錢員外沒法子下手。”
莫嬸子看著五歲的小娘子,心裡微嘆,這些年阿容也曾將錢員外告到縣衙,可是縣尉被錢員外收買了,愣是將錢員外手中的偽契認為真契,將阿容手中的真契認為偽契銷燬了。
後來阿容也不敢再上衙門,怕手裡的真契都被銷燬了,只等著換了縣尉,再告上衙門,誰成想,她越是忍讓,錢員外越是膽大包天,竟打起了讓阿容做妾的主意。
杜恆言拿著一張撒著蔥花的雞蛋餅子回家的時候,神情還是恍恍惚惚的,她原以為家裡有地,怎麼著賣掉一點也行啊,卻不想被大戶佔了,連官府也幫著錢家。
她這一世還這麼小,要怎麼幫孃親把地要回來?
杜恆言邁著小短腿低頭走路,冷不丁地撞到一個男子的腿上,抬頭望了眼,膚色有些黝黑,像是常年累月地暴曬一般,一雙眼睛看著她,面無表情。
杜恆言自覺似乎不曾見過,低著頭準備從右邊走。
不想那人又移到了右邊,杜恆言抬頭,這人還說面無表情。
杜恆言心裡一縮,她怕娘醒了找不到她會鬧,所以她今天天矇矇亮就出門,眼看現在天還未大亮,現在巷子裡頭一個人都沒有。
那人朝她伸出了手,杜恆言顫巍巍地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