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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部分

最後一滴鮮血,卻是再無相見之日,但欲如真正門下弟子般聽候家尊的諄諄教導,亦成了陰陽永隔的南柯一夢。

靈牌和熄滅的白玉燈盞一併置在了方桌中央,池棠看得分明,靈牌上寫的是“家尊乾公諱道元之位”幾字,和尋常人家的靈牌書寫倒是一般無二,不過乾家悠久流傳下來的諸多儀式禮節還是顯得極為特異的。

乾衝雙手附額,兩臂平端,身體彎成了近乎一個直角,向靈牌和白玉燈盞久久趨躬,而站在他身後的眾師弟們則都拔出兵刃,將刃身緊貼在額頭,垂首躬身。這個姿勢池棠倒是見過,在落霞山紫菡院中,孤山先生氣化魂逝之時,嵇蕤和薛漾就是用這個姿勢致意的,自然是乾家弟子表達哀悼的標準禮儀。

這時候看的分明,嵇蕤、薛漾的兵刃是劍,邢煜則是那柄粗大的狼牙棒,而郭啟懷的雙刀宛如螳螂刀臂,鋒刃舉起時當真如螳螂掩面也似,便是董瑤和姬堯兩個,也分別取出了琇瑩劍和那柄湛藍短劍,靠貼於額。只有欒擎天,雄健的手臂肌肉鼓突而起,以單手貼額,照這般看,這位五師弟竟是並沒有一向用慣的兵器,這在近身斬殺妖魔的乾門弟子中,倒是少見。

氣氛太過凝重,池棠也只是一瞥之下,便立刻有樣學樣的拔出雲龍劍,垂首默哀,顧不得再去多想,一時間,靈堂內一片凝重的沉寂,只有堂外李氏的啜泣聲輕輕的傳了進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乾衝忽然直起身子,眼睛定定的看著牌位,傳來的聲音卻帶著一種迥異於平常謙和語調的剛肅:“傷我同門者,本門弟子絕不姑息,無論是何妖、人、鬼!乾衝必誅之!”

所有的乾家弟子異口同聲:“乾家弟子共誅之!”人數雖然不多,然而眾人都是心情悲苦壓抑下陡然喊出,其音不啻雷鳴電掣,在靈堂間久久迴盪。縱是池棠和董瑤、姬堯初時不明所以,卻也為這氣氛感染,又都補充了一句:“共誅之!”

乾衝轉過身,面上少有的現出冷毅狠切之色,目光從每一位乾家弟子的臉上掃過,雙臂一展,一股朦朧的煙霞之氣伴隨著他斬釘截鐵的話語聲在身前縈繞:“乾衝立誓,有一個是一個,家尊與三師弟之仇,乾衝必報!若違此誓,身入妖口,血肉盡消而亡!”話音一落,那股煙霞之氣倏然消散。

看到這情景,池棠悚然心驚,他看出來了,這是乾衝在發誓的同時,運起了乾家術法,正是密語羈縻之咒,倒和那郎桀與自己交談之後運使的光景彷彿。然而這正可見乾衝誓仇的堅定決心,回想昔日英魂冢前,乾衝曾有所語:“……凡有同門死於妖魔之手者,必有本門弟子出手手刃那妖魔,為同門報仇……”更毋論現下這可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

想到郎桀,池棠忽而一凜,原是有打算即時探聽得裂淵鬼國詳細,欲往一行之意的,現在出了這個大變故,卻不知道還方不方便向本門提出。池棠看了一眼乾沖和正慷慨應聲的一眾同門,決定還是先緩一緩,自己也是乾家門下,家尊之仇,焉能袖手?話說回來,究竟是什麼妖魔殺害了家尊?這倒要探查清楚。

哀悼和誓仇的儀式結束後,乾衝立刻做出了安排,明日一早,便徑自飛往中原高平城大司馬北伐大軍處,運回家尊遺體並探看三師弟汲勉傷勢再做論處,針對殺害家尊之敵的復仇行動立刻展開,一旦查得究竟,則無論這是一個還是一群仇家,縱在天涯海角,也務必剿殺誅除之。

明日出發的人選已經決定,由乾衝親往,沉毅明決的嵇蕤和外表村訥,實則精明過人的薛漾同行,池棠不甘人後,主動請纓,願與大師兄一行共往。

乾衝略一思忖,立刻想到,與父親幾乎同時罹難的還有那位號風怒獅化人,則同為五君化人的池棠前去,或可察覺出旁人難以窺測的蛛絲馬跡,況且此去還要與那西部司雷疾鷹化人韓離相見,池棠和韓離既是五君之身,又是天下武林的五士之列,這一節卻是巧得很了,也該讓這兩位乾君碰面了,乾衝思忖已定,當然允可。

看到池棠要去,董瑤也一迭聲的表示,願與幾位師兄同行前往,對於這個要求,乾衝卻猶豫起來,董瑤雖是門中弟子,然若非靈澤上人筮語為讖,她本就難以得列門牆,玄術道法亦是低淺,未必便比尋常的大戶小姐強到哪裡去,此去兩軍征戰的前線,卻不是身處險地?更不用說還很有可能與窺伺在側,殺害家尊的敵人交手,這位九師妹又能濟得甚事?

眼見乾衝便要拒絕,董瑤卻是早有主意,首先便是淚水瑩瑩的向乾衝一福:“師妹雖然忝列門中,卻是一直無緣得見家尊師父,哪裡知道師父竟自先去了,師父生前,師妹未能盡半分為徒之情,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