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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冷笑道,“我還知道你想隨她去了,那也只是一時的,雖然衝撞了舅舅,但只怕是舅舅板子落下來之前就沒這種想法了吧?”

寶玉很慚愧的把臉埋了下去。

“罷了,這事也不全是你的錯,你能有隨她去的念頭,便夠難得了。”

在這世界上,有幾個人能想到去為一個丫環償命?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黛玉無意苛責他,現在,寶玉便是死了,也無濟於事。

“此時即知道錯了,可不會再犯了吧?”

寶玉埋著的腦袋動了一下。

黛玉知道,按照她原本記憶中的故事來的話,也該如此。寶玉此後雖然依然呵護女兒,言笑不避,卻再沒有和丫環調情的舉動,吃人嘴上的胭脂,或者和人說要討人之類的——至少,故事中似乎是沒有描寫的。只是此時見到他這個樣子,才敢確定他果然是吃一塹,長一智。

只是如此經歷一事方能明白一點,可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全明白過來呢?

黛玉本來還想問他琪官的事,只是見寶玉似乎已經十分睏倦了,便不願多說,只說了一句,“有人告訴我說,舅舅打你,還有一個戲子的事。”

寶玉才又側過來的臉上刷的一下紅了。

但他心裡也奇怪,雖然府裡面說起來,似乎寶釵才更符合一個大家閨秀的標準,但毫無疑問,黛玉也是一個大家閨秀。只是高貴的出身讓她生活得非常雅緻自我,和世俗要求的那些“無才便是德”,專於針線的標準完全不同而已。寶玉從來沒想過,她會提起外面的那些……那些事。

但是,黛玉想說的,卻並不是寶玉心裡忐忑不安的想著的。

只聽黛玉說,“他們說這兩件事裡面,琪官的事情卻是薛家的薛蟠告訴舅舅的。而這話,又是舅舅身邊的人傳出來的。這個意思,你可懂了?”

襲人正倒了茶回來,因路上麝月問她要準備什麼吃食——廚房派人來問了——所以耽擱了一會兒。她一走到門口就聽見黛玉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登時愣在了那兒。

她也在茗煙那裡打聽到了這個訊息,此前還因此衝突了寶釵,只是寶釵坦坦蕩蕩一番話說出來,倒讓她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現在聽到黛玉這樣說話,她卻覺得可驚可怖,站在那裡,又不免想起這幾日寶玉的平常來。

這數日間寶玉常常出門,回到怡紅院來,也常怔怔的,晚上她在裡面服侍寶玉,倒聽了兩次夢中囈語,方知是為了黛玉。且不同於往常——他又不在平常表示出來,又不如以前吵架般,百般曲意俯就求得黛玉心意回轉。

襲人越是想,便越覺得其中的事情不好。他年紀雖小,卻早知男女之事,此時已是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又想他素日的行止,她就不免擔心他要做出什麼事來。

現在聽這位林姑娘的話,可也是有意的?她不知道她方才說過了,便和寶玉說薛蟠的不是?可是為了那金玉良緣之說?

襲人站在外面。

黛玉說完之後,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但她問心無愧,倒不在意她想些什麼,或者說根本就沒去思考這回事。她在說什麼,至少寶玉是明白的。

事情並不是薛蟠說的,會說到薛蟠身上去,自然有原因。小廝們往裡面傳的話,讓丫環們知道的話,固然有臆想的成分,但這樣的臆想,當然也是要有根由的。

寶玉並不是笨蛋,自然黛玉一提醒就知道了。

這事是不是薛蟠做的,他再清楚不過。

今日,是忠順王府的長史官找來向他逼問琪官蔣玉菡的下落。

那琪官是名揚京城的戲子,只是整個班兒都被忠順王包了,日常也在忠順王面前奉承,且在京城中也有眾多的王孫公子給他捧場。比如說與寶玉素來關係極好的北靜郡王水溶,在之前和蔣玉菡的關係也極好的。

但現在,蔣玉菡卻在京中消失不見了。

親王追索戲子,原也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故此那長史官也是悄悄的來的。只是,便是悄悄的來,他父親身邊的人,又怎會不知?又如何讓人想到薛蟠身上去了呢?

這自然是要把這事儘可能掩下來,只當是因為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方才打他的意思,也是要他莫要再和此事牽連的意思。

故此,寶玉便無頭無腦的說了一句,“便是為這些人死了,也是情願的。”

黛玉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心裡面記了個故事,自己比著現狀,對比自己知道的東西思索了一會兒,便有了些輪廓,等到聽見寶釵的話,回味一番,便大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