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的虎皮……
“鯤宇的意思是?……”李鴻章看著林義哲,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也是得了日本人的辦法,日人此次侵臺,便試圖拉美國下水。”林義哲目光幽幽的繼續道:“今日中國之情勢,欲求振作,外須和戎,內須變法!和戎一道,除與各國守約和好之外,還可聯結一二國以為外援,否則,以朝廷內外之掣肘重重,單憑我等之力,欲行變法,其難不啻於登天,而既然堤內有損,何不堤外補之?”
“依鯤宇之言,該當如何補之?”李鴻章容色不動的追問道。
“少荃兄於西洋之情勢當有所知,今日之西洋,便如我中華之春秋,群雄並起,逐鹿天下,且各大強國均縱橫捭闔,折衝樽俎,廣行合縱連橫之策……”林義哲的一雙眼裡放射出異樣的光芒,“少荃兄國學深厚,自當明白。何況日本人用得了此策,我大清如何用不得?”
“原來如此……”李鴻章連連點頭,此時他已然明白了林義哲心中究竟做的是何種打算。
“此策雖好,然恐不能為皇太后皇上明言耳……”李鴻章沉吟道,“不過文相和六爺那裡,倒是不妨……”
“文相和六王爺那裡,只怕也不好明言。”林義哲道,“這只是我一些粗淺之想,說與少荃兄知道……”
“不然,文相曾說起過,日本這個題目,待要如何破解,想聽聽你怎麼說,你這個辦法,正好可用來破題!”李鴻章目光灼灼的道。
第三百六十九章泰西“春秋”
“日本是中國腹心之患,欲破日本,須得內外雙管齊下,”林義哲道,“依現下所得信報,日本經此一敗,三四年內當有大亂,可趁時削弱之,待到海軍大成,與之決戰一場,則事定矣。”
“鯤宇何以知日本三四年內當有大亂?”李鴻章目光如炬,直視林義哲,沉聲問道。
和日本人打了多次交道的李鴻章,一直對明治維新後的日本深以為憂,這時聽到林義哲說日本在不久的將來會有內亂,立刻追問起來。
林義哲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是“過來人”,知道未來的日本“西南戰爭”的準確爆發時間。於是便只說了日本可能爆發內亂的原因。
“日本此次侵臺,究其主因,乃是其國內武士為新政府取消俸祿,無有生計,求對外拓殖之故。”林義哲道,“然卻為我所敗,萬般困窘,此前日本國內便有叛亂多起,均被其新政府鎮壓,然叛亂之源並未根除,其走投無路之時,作亂乃是必然之事。”
“原來如此,好一個‘禍水西引’!他日本人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盤哪!”李鴻章恨聲道,“現在還在京裡喋喋不休的叫屈,還說是受了美國人的唆使,用心何其毒也!”
“來而不往非禮也,愚弟便打算趁這機會,好好報復回去,至少要讓日本痛上幾年,再不敢小覷我大清。”林義哲道。
“如此甚好。”李鴻章讓林義哲說得愈發興奮起來,“日本與俄羅斯,皆為中國大患,若真能外連強援,內亂其國,則此二患皆可制之,則國家復興有望矣!”
“正是,俄羅斯素與英法不睦,我大清可效春秋時諸國爭霸之吳國……”林義哲道。
可能是夜間天氣有些涼,李鴻章想起林義哲之前和英法兩國的密切交往,一切豁然洞悉,不由得渾身猛地震顫了一下,彷彿被電擊了一般,他霍地抬頭,黑沉沉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林義哲。
“原來鯤宇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李鴻章的一雙眼睛裡幽幽的透出森冷的光,“依為兄之見,這我可倚為助力的晉國、及我欲借晉國之力而必與之角力的楚國……還有……那十年積聚十年教訓後以三千越甲而吞吳的越國,各自是哪一國……,試與鯤宇論之可否?”
聽到李鴻章竟然能於片言隻語之間洞悉自己的想法,林義哲在心中讚歎不已。
“若以我大清為吳國,則日本儼然為越國!”李鴻章道,“俄國乃是楚國!至於這晉國麼……非這大不列顛國莫屬!”
林義哲以春秋而喻當世,可謂恰當,因為中國封閉於世界太久了,讓中國人,甚至包括李鴻章這樣的精英分子對於世界大勢也只是存個模糊的概念。但若要談及春秋,那卻幾乎是當今之世上讀書人共同的必修課,是以一點就透……
李鴻章容色不動,繼續道:“所謂聯吳制楚,即是要我大清與英吉利國聯合以制俄羅斯!法蘭西自與普魯士一戰之後,雖先敗後勝,然這法蘭西與普魯士所化之德意志國便變成了解不開的世仇!而法蘭西即與德意志結仇,那自然就要四處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