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翌送方容回到家門口,方容懶懶道了聲再見,轉身就離去。
突然,他在她背後喚住了她。
“什麼事?”她倏地停下腳步,不自覺地圓眸一笑。
他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嘴角逐漸上揚,那種笑容讓方容心神盪漾得無法自持。
“今天快樂嗎?”他問。
方容又向他踱去。
“嗯。”她點頭如搗蒜。“謝謝哥哥。”
他摸摸她的秀髮,臨走前還不改他愛開玩笑的習性:“要不要親哥哥一下?”
誰知一山還有一山高!他萬萬想不到方容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頰上印下了一個吻。
別說是他,連方容自己都嚇了一跳。天哪,誰能告訴她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如此驚訝?
她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說了聲再見,一步一跳逃離現場,頭也不回地衝進家中。
透過窗子偷看他,方容發現他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
直到他發動引擎呼嘯而去,方容才捨得離開窗邊。
這樣也好,治治老愛胡鬧的他。然而,用一個吻來治他,似乎是奇怪了一點。
唉!現在想這些已經無濟於事,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被冷空氣逼進了浴室,方容洗了個熱水澡怯怯寒意。泡在浴缸中,回想著剛剛那一幕,回想著她的唇碰觸到他面板的那一刻……在氤氳的水氣中,她的臉蛋持續被一朵緋紅佔據著……
她左思右想,當時的他為什麼愣在原地?
她只知道他的神色有些不尋常,但她並不能肯定他的表情到底代表什麼意義。
直到面板泡得皺皺的,方容才不甘不願地爬出浴缸,與迎面而來的冷空氣對抗。
吹乾了頭髮,她再也招架不住疲累虛弱的身軀,整個人跌進了被窩裡;但即使躲在厚厚的棉被中,她還是冷得發抖……
這是悲慘命運的開始!
原來前天在基隆廟口硬要吃冰的結果,現在已落到後悔莫及、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全身痠痛、四肢無力、頭昏眼花,還持續發高燒——難怪她總覺得冷,冷進了內臟、凍進了筋骨裡。
方容昏睡了一天,醒來時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身在煉獄裡。
她捏了捏自己,確定不是在作夢。
不行,再這樣下去,鐵定會燒成白痴!
她費了一番氣力,撥了通求救電話給住在隔壁一條街的姑姑。
當他們慌張趕來時,方容又在床上倒頭昏睡了過去,把姑姑和姑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姑丈一把將她抱上車,闖了幾個紅燈送急診。
醫生說她感染了嚴重的A型感冒。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容緩緩睜開眼睛——她看見姑姑和姑丈擔憂的臉。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竟被小小的感冒病毒打擊得潰不成軍……她好希望身旁高高掛著的那瓶黃色點滴真能幫她解除痛苦和狼狽。
入夜了,窗外大雨如注。
只聽說過七夕情人節,當牛郎織女在鵲橋相會時,喜鵲感動的眼淚會幻化成雨,卻不知道西洋情人節的夜晚也會下雨。
方容頓時愛上了窗外的滂沱大雨。
看著天空恣意地浪費眼淚——就像在發洩。
天空下的萬物,都被洗得淋漓。
在情人節生場大病,是否也是一種愚蠢的悽美和浪漫?
如果愛是道魔咒,那她寧願死在迷信的溫柔中……
第四章
方容搞不懂愚人節的由來,但是,愚人節之於她,就是有種說不出的特別。
每當她在愚人節當天告訴朋友:“明天我生日。”雖是不容置喙的事實,卻難得有人相信。
中午方容和班上幾個同學約好到麥當勞討論期中考的考古題,班上那個窮追她不捨的阿寶準備了一整個塑膠袋的桔子夾心餅乾請大家吃。
但奇怪的是,每當方容伸手要拿塊來嚐嚐時,總被阿寶有意無意地阻止。等到最後一塊餅乾被小勤吃掉後,阿寶才偷偷拉方容到旁邊,在她耳邊解疑惑。
“桔子餅乾中間的夾心被我換掉了……”阿寶的眼神好賊好賊,得意洋洋地接下去道:“那夾心是兒童牙膏——桔子口味的……”
方容“啊——”地大叫一聲,瞬間嘴巴就被阿寶的快手搗住。
他慌張地示意要她別說,卻還是引來了同學們狐疑的目光。
方容覺得自己似乎成了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