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將謝皇后扶起來,惠明帝又道:“這謝四一個女兒家,沒想到比南陽王兄家的小子還會糟禍,謝國公應當管管了。”謝皇后面紅耳赤地抬不起頭道:“也並非沒想過管一管。兄長早前也下過狠心管過,可嫂子卻偏寵思思寵得厲害。兄長若是敢罰,家裡必定雞犬不寧。思思那丫頭哪回犯了錯,都雷聲大雨點小地放過去……”惠明帝免不了又是一句:“哎,你這孃家除了一個老封君,都是糊塗的!”謝皇后羞愧不已:“叫陛下看笑話了。”夫妻兩半真半假地說著話,惠明帝又說了謝家幾句,便相攜去歇息。次日傍晚,惠明帝身邊伺候的大太監領著一隊御賜的新鮮物件送到正宮。大太監浮沉一甩,直說這是南邊進貢上來稀罕果子,用冰鎮著,連夜快馬加鞭。跑死了七匹馬才送至京城。就這麼點兒東西,淑妃那頭半點沒落著,陛下全賞了正宮。謝皇后自然歡天喜地地收下。人一走,正宮的宮人們喜笑顏開。謝皇后身邊伺候的大宮女一面替她捶腿一面感疑惑:“陛下這是又遇上什麼高興事兒了?還是殿下那頭有進展了?”謝皇后合著眼簾靠在引枕上,鼻腔裡無聲一聲哼,卻沒說為何。接連趕了小半月路,一行人終於到了荊州。周博雅此行特地帶了蘇太醫的得意門生李丹隨行。還未入城,李丹便煮了幾大鍋據說有預防效用的藥,一人一碗。喝了藥還不止,人手一張浸泡過藥汁的口罩,入了荊州地界便全都戴在臉上。車裡噴灑了藥,濃濃一股苦澀的藥味兒。郭滿主僕坐在車裡,面上也遮得嚴嚴實實。郭滿覺得有點誇張,但周公子繃著臉,不准她將面罩摘下來。才一入城,就察覺到氛圍與別處不同。路過城門口時,守衛計程車兵攔了馬車。石嵐下車亮了京城周家的身份牌,守衛便立即放行了。宜城城裡格外的清靜,門前守衛個個面上扎著面罩,四下裡走動的人也小貓三兩隻。沿街叫賣的人少了,商販走卒甚少看到。經過鬧市區再往前,就更顯寂靜。“宜城時疫最嚴重,”周公子將掀了窗簾的郭滿拉回來,“我們不在宜城落腳。穿過宜城往南邊走,在下一個錦城借宿。”郭滿點了點頭,方才她湊巧看到臉色青紫的孩子坐在路邊哭,心下有些沉重。“這次時疫到底是個什麼症狀?”原本在京城深閨裡縮著,古代時疫對她來說不過是個名詞,沒什麼具象化理解。但親眼見著那孩子的模樣,方才明白時疫對窮苦百姓來說有多可怕,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朝廷可派太醫下來了?這種時候朝廷不會依賴民間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