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大哥還有吩咐?”景連知道東窗事發,心裡惶恐不安。
“吩咐,你自己作的孽難道還不清楚嗎?”景前點了一鍋煙,拿起竹煙管猛吸,那煙鍋裡的火一旺一旺的:“我問你,你什麼時候回村的。”
“晌午!”景連低下頭,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現在什麼時候了?”
“三更”!
“這大半天你又在哪裡?”
“在程大姐家喝酒!”
“放屁!喝酒用得著閉門關戶的嗎?你都幹了些什麼?”
“喝酒是事實,別的沒幹什麼?”
……
沉默了很長時間,那景前終於開口:“如今你已成人,為兄的也不該多管,可父親臨終託付,代父管教,把你培養成才,你好歹也讀了幾年私塾,那‘三字經’上說的養不教,父之過。過去父親常說人以德為本,以義處世,才能立於不敗之地。還說治世先治己,必要時捨生取義,報國益家。因而應遠淫樂,離不道,重事業,正視聽。可這兩年你的行為令人心寒,甚至你竟到那種傷風敗俗的場合,同那些淫蕩不斂的女人喝酒睡覺。今天我若不教訓,怎麼對得起父親,又怎麼對得起你那為國損軀的生父?你……給我跪下!”
景連早已嚇得臉無血色,被景前一把抓住領口,按住他在列祖列宗香案前,匍匐在地,從八仙桌下抽一束荊條,朝他的屁股上猛抽無數下:“你還敢不敢有違先父遺訓,到那些誤人子弟的風月場,做出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大哥,不敢了!”“你再敢去放蕩,就永不能進家門!”“記住了,大哥!”“記住了?你說你該不該打?”“該打,該打……”
景前把一束荊條丟開,扶起小弟,景連一把摟住大哥,號啕大哭:“大哥,都是為弟的不爭氣,惹你生氣,其實你這些年來時時關照我,處處愛護我,教導我走正道,誠實為人,指望我將來能幹一番大事業,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學好,不求上進,忘掉根本,有負祖訓……”
“其實,我也是恨鐵不成鋼,你現在大了,應該到社會上闖蕩去,將來好乾一番事業,為此,我教你做散粉、販米、經商,甚至為你捐輸份子任齋醮執事,這還不為你前程鋪墊!”景前用那隻粗手替他抹淚,而自己也已泣不成聲:“聽說,你的生母還在人世,隱住在江西龍虎山,你應繼承父志,放開視野拓闊胸襟,闖出自己的天地,幹出一番事業來,那時,我做長兄的也安生了……”
範氏一直在門縫裡瞧著他流淚,為了棄兒的未來,長子正在履行家主的職責,她能阻攔嗎?
景連傷勢如何?請看下回。
第四十五回 夜來香姑嫂伴叔眠 日生困婆媳探兒傷
景前走後,範氏才從裡間出來邊泣邊說:“你是我養大的,何嘗碰過你一指頭?如今人大心野,也該有人管教。家裡有的是酒,你偏偏不喝,反而跑到煙花巷裡去喝黃湯。結果怎麼樣?”
“哎唷!”景連一挨床板,那屁股就感到一陣鑽心的痛,範氏這才意識到老大在氣頭上打狠了:“這個天誅的,都是吃一個鍋裡的鹽米長大的,誰沒個差錯,全不顧手足親情,用得著動粗嗎?”
範氏扶他扒在床被上,掌燈一瞧都嚇出一頭冷汗。那條主家粗布褲都被打爛了,碎布片粘結在肉上一塌模糊,整個屁股都是血淋淋的,二十歲鮮嫩之軀,哪經得起一束指粗的金剛刺抽打?她心疼得連眼兒都溼了,又巍巍顫顫地要去燒些開水泡製茶葉汁給他清洗、上藥,可一時又找不到洋火,家又沒傷口藥,急得她團團轉……
玉林日上都有所風聞,說姜家的小哥被古宅母女倆拖進房裡,心裡著實放心不下,就請姑娘過去打聽。景芳一進堂屋就問:“媽,連弟到眼前還沒有回來?”
“回來了,都是你這死丫頭惹的,難道你還不曉得長兄的死脾氣,聽說上程瑜家喝酒,就捱了這麼一頓毒打。”
“媽,你冤枉人家了。晌午大哥問我棄兒怎麼沒同你一道回來,我說他在日頭下跑了七八十里,喉嚨都幹得冒煙,經過花巷古宅時,向程大姐討口茶喝,這難道說我錯了不成?”
“這還不夠?自從景明被拖下水後,一提煙花巷他就冒火。”
景芳見小弟臀部都打爛了,心裡一酸,滾下淚來:“連弟,都怪我多了口,把你坑苦了!”“好姐姐,你千萬別這麼說,都是我自個討的,大哥也是為我好才打的。”
範氏說:“現在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最要緊的是及時上藥,等那皮肉變黑就容易潰爛,弄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