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上的七根極細極鋒利的銀弦意外的詭異,比訾槿所見過的那些神兵利器還要鋒利幾分。別說彈它了,就算是使勁碰上一碰,手指都會被齊刷刷地割掉,該怎麼彈呢?
師父所教的凝神聚氣對這琴顯然毫無用處,凝神聚氣聚斂內息……內息……可是有什麼用呢?砍竹之時若聚斂內息能加速那刀的速度和靈巧,挑水時若聚斂內息便能穩定桶中溢滿的水……那彈琴又該如何呢?
訾槿微微閉目,凝神定心,像往日那般聚斂內息。她輕抬了抬手,閉目雙手按在琴上,良久,抬手挑弦。
“當……”一聲響,金鐵交鳴之聲激盪而起。訾槿壓制胸口的翻騰之氣,緩緩地收了手。訾槿閉目,緊緊地按住琴臺,死死地摒住了呼吸。
小白緩緩睜開眼眸,眉宇之間滿是心疼之色,一眼不眨地緊緊地盯著臉色蒼白的訾槿,在訾槿快睜眼之時,連忙閉雙了雙眸。
良久,訾槿方才壓制那翻騰之氣。她緩緩地睜開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腿上的人,見他仍在熟睡之中,微微地放下心來。訾槿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雖並未割傷,但這一下真真的不好受,內臟好似被生生撕裂一樣。但是也並非一無所獲,手指並未割傷,便說明用對了方法。
訾槿細細地觀摩著案上的白玉琴,懷中傳來一聲淺短的呻吟聲。訾槿慌忙看向懷中,原來熟睡中的小白,不小心壓住了傷手。見那手又滲出血來,訾槿心疼極了,輕輕地將那手拿了出來,放在了小白的臉旁,自己的腿上。見小白眉宇間盡是不安疼痛之色,訾槿的手一下下地撫過小白的銀髮,安撫著他。看著小白逐漸安穩的睡顏,訾槿嘴角露出了一個微不可察的笑容。
手指用力,彈它?……手指用力?……若將內息聚斂直至手指呢?……
思緒了一會,訾槿露出了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輕拍了拍小白的睡顏:好聰明。
訾槿再次閉目,凝神定心,聚斂內息,將那股真氣一點點地壓進手指之中,雙手極緩慢地撫上了那琴,按照方才看到的琴譜。
十指微動,那琴音,似被清泉洗過,山水清音,幽深靜至,迷霧蒼茫。
幽音縈迴,韻致清遠,似溫情纏繞,似溫暖包裹,若近若遠,若隱若現。
不知為何,訾槿聽著這琴音便感到那被震傷的心脈似是也不那麼痛了。
纏纏綿綿,飄飄渺渺,彷彿那山間白雲,飄渺,時隱時現,讓人如沐春日,心懷廣闊,擯棄繁雜的世俗之念。
一曲未終,訾槿緩緩地停下了手,伏在琴臺上輕喘著。太過耗力,自己方才被震傷了,這般的耗費氣力讓那胸口憋悶不已,看來今日便只能到此為止了。
伏在琴案上好一會,訾槿方才緩過氣息。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許是動作大了點,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小白。
小白睜開惺忪的睡眼:“小紫……”
“嗯?時候還早再睡會吧。”訾槿蹭了蹭小白的臉頰,柔聲哄道。
“冷……”小白裹了裹被子,似是有點委曲的說道。
訾槿戀戀不捨地看了看那琴,緩緩地收起了琴譜:“咱去回吧。”話畢正欲扶起小白時,小白卻不像往日那般耍賴地靠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自己緩緩地站起身來。訾槿微微一愣,隨即一笑:“腿還疼嗎?”
小白還未回答,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第一天就能彈上半曲了,笨丫頭!很好嘛。”程青松見訾槿一直擔心地看著小白的雙腿並未在意自己的話,氣哼哼地繼續道,“別擔心他了,那曲子有療傷之效,你若能彈好,對他的身子也大有助益……看見這呆子就來氣!”
聽罷此話,訾槿心中一喜,對程青松獻媚一笑:“師父不愧為無法無天逍遙散人啊,教給徒兒的心法不但精妙極致,就連拿出手的物件均是徒兒聞所未聞之物。”
“嗯哼!先吃飯吧,今夜早些歇下,明日繼續吧。”程青松微微仰頭,捏了捏鬍子,模樣甚是寬宏地說道。
訾槿連忙俯身作揖:“謝師父。”
程青松豆大的眼,眯成了一條縫,腳步輕快地離去。
小白拽了拽訾槿的衣角,顯然是受不得這般的冷落。
訾槿微微一笑,理了理小白的亂髮,輕捏了捏小白的臉。
小白從訾槿身後環住了她的腰,臉靠在她的肩頭上,小聲地嘟囔道:“他,不好……看我,我好看。”
訾槿臉上的笑意更甚:“嗯,我家小白比那九天的仙人還要好看,我怎麼看,怎麼看都不夠。”
一陣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