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擦拭身上的塵埃。
“她也是品芳閣人?”晏蒼陵問道。
少年並不說話,繼續他的動作,樂梓由雙手環胸,得意地朝晏蒼陵橫了一眼,拍拍他胸脯,小聲地道:“交給我罷。”說罷,便蹦蹦跳跳地上前了去。他雖在謀略上不及晏蒼陵,但用甜言蜜語攻陷心防,卻遠勝於人。他到少年身側蹲下,一面幫助少年處理少女的屍首,一面圓滑地擺著笑臉慢慢套話,打破少年堅冰的防線,待當少女的屍首處理乾淨後,少年已被他的軟磨硬泡攻破心房,將自己的來路毫無保留地道出。
原來這少年,乃是西域的善巢人同桓朝人混血,自幼隨雙親來到桓朝行商,一直同桓朝人相處,不料幾年前,桓朝同西域打仗,他們一家受到桓朝人的仇視,去向何處都受唾棄,只有迴歸西域故土。但世事難料,善巢對桓朝亦懷恨在心,以他有一半桓朝血統為由,拒絕他回國,甚至將他同他桓朝人的孃親趕出境外,生生將他們一家分離。後來他爹欲出境同他們相聚,也被阻攔,一家人就此分開。
孃親無奈,帶著他回了桓朝,意外遇上一富家老爺,得其相助,兩母子方能過活。但未過一年,他孃親便因思念他爹鬱鬱寡歡,撒手離去,而那救助他們的老爺,原是看上了他孃的容貌,想將他娘納為小妾方收留他們的,他娘走後,老爺便變了臉色,暗中使了手段,將他賣入了品芳閣。被賣入品芳閣時,他年紀尚輕,未免被調教接客,他便在自己的右頰邊劃了一道十字刀疤,迫使老鴇放棄栽培他,改當作小廝。
樂梓由聽罷,心口一疼,看向少年的目光中帶起了憐惜,流連花叢之人,最是憐香惜玉,加之少年的容貌不錯,樂梓由會有如此情結也在情理之中。但晏蒼陵卻偏生少了那根筋,冷冷地問道:“那你此刻,為何同這少女在這處。”
這話一落,少年渾身一震,一股濃厚的殺氣衝身而出,不知可是受樂梓由關懷所染,他卸下了心房,一字一頓地磨牙道:“我同阿姊本是伺候一位公子,不料幾日前公子被人買走。而今日老鴇歸來,便派人將我們倆帶來這裡……”他一頓,手上青筋爆起,“處理了。我憑靠著運氣躲過一劫,但阿姊卻……我將阿姊的屍首挖出,想尋個好地方給她安葬,不料卻遇上這倆惡人,意圖玷汙阿姊,我便將他們殺了。”
晏蒼陵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沉思道:“幾日前伺候的公子被買走,而你今日又被人處理,”他音調拔高,“你伺候的可是一位容顏絕美,卻手腳筋盡斷的公子?!”
少年一滯,不知為何,看了樂梓由一眼,看到樂梓由的點頭後,方隨之頷首:“不錯。”
晏蒼陵僅沉吟片刻,便有精光自臉上逝過,他手指一動,竟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唰地往少年脖上刺去:“既然如此,留你不得!”
“天!”樂梓由反應迅速地將少年拉開,跨前一步站於少年面前,“你作甚呢!”
晏蒼陵手中利劍直向少年咽喉:“他伺候過恩人。”
“那又如何!”
晏蒼陵冷笑:“他見過仙人之身,我如何留得。”
樂梓由的話哽在了喉頭,何曾想晏蒼陵竟在這問題上如此霸道,旋即嘟囔了一聲:“你還不是見過。”
“恩人是我救下的,我見過又如何。但他同恩人毫無瓜葛,卻見過恩人之身,我如何留得。”
樂梓由上下打量了一眼這莫名其妙的晏蒼陵,上前了一步,想搭上晏蒼陵的肩頭:“你無恙罷,今夜怎地如此失常。”
晏蒼陵肩頭一縮,避過樂梓由的動作,目光掃向少年:“幹你何事,讓開,我要殺他!”
樂梓由自然不願,兩人遂為了少年的生死爭執起來,僵持不下,一人執意要殺,一人執意要救,最後樂梓由眼看氣不過,竟同晏蒼陵動起手來。
“你瘋了麼,好端端的殺什麼人!”
“你才瘋,他同你非親非故,你救他作甚!”
“我喜歡救便救!”樂梓由怒斥一聲,避過晏蒼陵當頭一劍,旋身抱住了少年,情急之下喊道,“他是我弟,你若殺他,便先殺我。”喊完之後,他連同懷裡的少年都僵住了,雙雙對視了好半晌,似覺懷抱滾燙,他將手鬆了開來,抵拳於唇下清咳,“總而言之,你不許殺他。”
晏蒼陵嘴角揚起算計的弧度,看了愣住的少年一眼,佯作怒意地同樂梓由爭執了數句,最後似乎禁不住樂梓由的堅持,揮一揮袖,哼聲收劍,揚長而去。
樂梓由看著晏蒼陵的背影,眉頭微蹙,為何這晏蒼陵今夜的反應如此古怪,好似在算計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