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同樣的眉眼口鼻長在傅庭煜臉上就顯得沈實硬朗,但到了他與嚴峻臉上就變得靈巧清俊。
他放下嚴峻走上臺階在我面前伸出手:“我叫傅庭煒,幸會。”
他的身形跟我差不多,有一雙一望到底的明眸,全身散發著太陽的味道與色彩,微揚的嘴角帶著笑意,有著掩不去的倔強與稚氣。及肩的長髮有幾綹染做金黃色,身上隨意配著些粗曠的金屬飾件,略顯叛逆野性的裝扮與他眉梢眼角的溫順有些矛盾。他該有24了,怎麼看起來要小得多?這就是我未來的老闆?
“陳家豪,久仰。”
客套完我帶他去房間,就是當日我參與裝修的那個套房。他顯得很滿意,一邊低頭開啟行李一邊回答嚴峻的提問:“因為舅舅是臨時決定搭這趟航班的,所以才沒有通知你們。”
嚴峻因為失去去機場玩耍的機會而有些遺憾。
“現在舅舅想先洗個澡,睡一覺,然後再陪你玩好不好?”
兩小時以後我與嚴峻在廚房吃午餐,自從上次吃麻辣燙出了洋相以後他就常常纏著我帶他去吃口味深重的北方菜,我怕他在外面吃壞肚子只好借楊媽的地盤定期做些南北雜呈的花樣解他饞蟲,楊媽寵他也不說什麼。
年豐是北方人,但長期在南方及國外生活口味變得甚為刁鑽,為著討好他我學得一手好廚藝,也因為此他後來沒事時極少在外面吃。
今天我做的是北方的打春餅,菜碼是一碟醬肘子、一碟炒雞蛋、一碟韭菜炒豆芽、還有一碟生黃瓜條,另配了蔥絲蒜沫姜茸和甜麵醬。嚴峻正拿著薄薄的麵餅吃得不亦樂乎時,傅庭煒出現在廚房門口:“峻峻,你們吃什麼吶?這麼香。”
嚴峻滿臉醬汁含混地說道:“舅舅快來吃,陳叔做的,可好吃了。”
我連忙又拿了副碗筷置好,他不待嚴峻教自己熟練地捲了張餅踞案大嚼:“好吃,有韓國風味,再加點生菜葉就更好了。”
我微笑,儘管估計不足我自己只能下陽春麵充飢,但是有人需要的感覺挺不錯。
中部 一般年少 幾許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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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煒的到來我以電話告知了傅庭煜,但她當天下午飛回家時卻並沒有立刻見著我們。因為傅庭煒午飯後提議出去遊覽,在嚴峻的調唆下我充當起司機兼導遊。
一路之上我屢屢錯覺是帶了兩個孩子,一尊趣怪的佛像、一根紅果棒冰、甚至天際飄飛的風箏都能令傅庭煒手舞足蹈,我歎為觀止。
當晚傅庭煜在飯店設宴為弟弟洗塵,我也被拉了作陪。他兩人在包間裡緊緊擁抱,都紅了雙眼。作為旁觀者我覺得與其說他們之間是姊弟之情不如說是母子關係更確切些。一頓飯裡傅庭煒的話就沒停過,從為何決定提前過來到中午吃的飯菜乃至下午的見聞感想滔滔不絕,奇是奇在他一點都沒耽誤吃東西,還為了一碟可口的小菜與嚴峻發生拼搶。
傅庭煜投入地聽著,不時附和著發表些意見,認識這麼久,我頭一次看見她如此豐富的面部表情。傅庭煒真好福氣,有這樣能幹又深愛他的姐姐。不由得我想起自己的姐姐家寧,她也一般愛我,可惜她的眼淚嘆氣總讓我愧疚得恨不能以死相謝。
第二天一早傅庭煒繼續他的觀光,難得傅庭煜有空同行,嚴峻開心得瘋瘋癲癲,足底裝了彈簧般蹦跳不已。
我選了郊外的一處名勝為目的地,該處的山勢並不見得挺拔雄奇,但綠樹驕陽掩映下的蒼垣黃土卻透著北國的荒莽。下車伊始傅庭煒便帶了嚴峻直奔高處呼嘯而去,我停停走走遷就著傅庭煜的體力,她顯得很放鬆,眼光不住追隨著前面的兩個人,也不時遊目四顧享受著遠眺的樂趣。
遊人如織,我們很快就丟了他二人的身影,到得極頂處卻看見傅庭煒正被兜售紀念品的小販糾纏,傅庭煜反應非常大,疾步上前幫著講理。原來傅庭煒看見那人攤上的小玩意有趣,隨口問價,但之後又沒了買的興致,那小販便不依不饒訛上了他,而且並不買傅庭煜的帳還很兇地糾集了幾個人一塊兒詐唬道“講好價為什麼不買!”。這時候我驚訝地看見傅庭煒拿出錢來一臉息事寧人的忍耐模樣,倒是一向斯文有禮的傅庭煜很生氣地阻止弟弟付錢,嚴峻則害怕地緊緊揪住媽媽的衣襟。我連忙走上前衝那小販不冷不熱地說了句:“怎麼著,哥兒幾個是不想再在這兒練了?走!咱們上管理處說道說道!”說完我作勢上前扯那人。
“幹嘛!想打架?”那幾個人囂張得很。
“怎麼了?怎麼了?”不知哪位熱心的遊人叫來了帶紅箍的管理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