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就此毀了磁帶,但不知為何到底沒捨得,我特地去銀行開了個抽屜儲存,也許,到我白髮瀟瀟的時候我會以聽它為樂,當然如果音質還能夠儲存到那時的話。
假期的生活我過得非常充實,灑掃以外我把所有的時間用來惡補商業知識以及收集資訊。
傅庭煜走前送了我一個配置很好的新筆記本,而且還額外發了我一筆獎金說是治裝費。雖然收了下來,但不是不覺得壓力的,這些年我忙於戀愛,從未真正專心過什麼事業,對於能否輔佐傅庭煒我著實沒有把握。按說傅庭煜這番知遇之恩該讓我生出圖報之心,奈何我的少年意氣早已告罄,即便只是帶些血性的表白姿態我也做不出來了。看我這般輕描淡寫一如既往也不知她有否失望。
年假放完一切重又回到正軌,處理電子企業的業務傅庭煜總是將我帶在身邊學習,慢慢我開始進入角色,會議上不再是隻聽不說,逐漸能夠參與決策工廠各項工作計劃,中肯的意見令得大家對我日益尊重。
轉眼又是春暖花開時節。
因為有我分擔一部分工作,傅庭煜的生活節奏不再那麼緊張,很多時候她都讓我獨自去廠裡辦公,著我揀些重要的人事向她彙報,多數檔案簽發也都透過我來經手,有時忙得緊了我便住在廠裡。到夏季來臨時,接送嚴峻已完全由她自己來做了,但我仍會利用空閒時間修整庭院,帶嚴峻做些激烈的運動。開春時候鄰居帕爾森就請人將我們討論過的計劃付諸建設,附近的孩子終於有了運動的場所,我曾與帕爾森在籃球場相遇,各領著幾個孩子較量過一番,輸的那人請大家吃冰,結果互有勝負。
日子過得忙碌寧靜,我已經有許久沒有做過夢了。
24
成都有一家新店開業,傅庭煜去剪綵出了幾天差,這一陣略微輕鬆的日子讓她恢復了些神采。在她臨走前一天家裡收到兩隻託運的木箱,原來是傅庭煒要來了,她囑我留心電話,若她尚未回來就代為接一下機。
週六的時候,楊媽與小娟一早進城逛商場,嚴峻見我清掃完院落便扯了我進屋,我當他又要玩電腦遊戲,誰知他是要我開啟傅庭煒裝行李的那些木箱。
“舅舅回來看見我們幫他整理好了行李一定高興。”
“你確定?”
“嗯!”他大力點頭。
在他的堅持下我找來工具撬開木箱,不過是幾件行李外加一把包裝得很仔細的吉他。
我收拾好箱板工具,看見嚴峻坐在那裡抱著吉他:“陳叔我們彈吉他玩吧。”
“你會?”我意外。
“一點點。”他有些靦腆,輕輕撥了一串單音然後彈了一小節簡單的練習曲,“舅舅教我的。”
聽出弦有些松,我一時手癢自他手中接過來調了調,他馬上纏著我彈歌,我推說不會,他不開心:“陳叔你騙人,我看見舅舅也是這樣調絃的。唱個歌嘛,好嘛,好嘛。”他猴在我背上唔喱唔喱,我笑著拉下他,坐在二樓的臺階上慢慢調音,看得出這把吉他有些年頭了,但保養得不錯,將音調準,我彈出腦中冒出的一隻熟悉的曲子。
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象那夢裡嗚咽的小河
我看到遠去的誰的步伐遮住告別時哀傷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為何你情願讓風塵刻劃你的樣子
就象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經擁有你的名字我的聲音
那悲歌總會在夢中驚醒訴說一點哀傷過的往事
那看似滿不在乎轉過身的是風乾淚眼後蕭瑟的影子
不明白的是為何人世間總不能溶解你的樣子
是否來遲了明日的淵源早謝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不變的你 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
聰明的孩子 提著易碎的燈籠
瀟灑的你 將心事化盡塵緣中
孤獨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寵
不變的你 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
聰明的孩子 提著心愛的燈籠
瀟灑的你 將心事化盡塵緣中
孤獨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寵
我依著心中的記憶輕輕彈唱出這首歌,手指雖然還算靈活,但已不復當年的敏感。我的手曾經非常細緻柔軟,現在卻是筋骨嶙峋,佈滿疤繭。然而隨著音樂而生出的一絲自憐被樓下響起的掌聲驚走,我看向來人。
“舅舅!”嚴峻大叫著飛奔下樓,立刻被來人舉起兜了幾圈。
其實不待嚴峻叫破,我已認出他來。他有著與嚴峻一模一樣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