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這班舊識與空幻樓淵源非淺,如今江南已近……”
酈伊傑的回答早在酈遜之意料中。他明知父王什麼都不會說,依舊問了。很奇怪,他忽然想到那個在花房中侃侃而談的異人,如果對方真是江留醉的師父,或許能輕易制住小童。他一邊想一邊退了出去,剛進院中,抬頭望見江留醉和花非花輕鬆回來,不由笑道:“看來紅衣也失手了。”
江留醉摸著胸口嘆道:“我嚇一跳,你走後沒多久小童就來了。我想要糟,兩個對兩個,我們未必是對手。誰知他二話不說拉著紅衣就走,樣子極狼狽,像是吃了大虧。是不是你動了手?”想到與當世高手一戰,仍是心神搖動,又偷偷看了花非花一眼。
酈遜之走後,江留醉見識到花非花大家氣派的劍招,擋住了紅衣多次攻擊。回來的路上問她,她只說劍法名叫“納芥”,偶然學來,並非花家武功。江留醉想到她刀劍無不拿手,心下自愧不如。
“恐怕是你師父的傑作。”酈遜之見江留醉吃驚地想插嘴,搖搖手繼續說道,“我父王不肯明言,說是朋友,可我瞧這陣勢,一定是位高人!”
江留醉不說話,怔怔地想著心事,師父來了卻忍心不見,他和酈王爺到底是什麼關係?酈遜之見他迷惑難過,連忙又道:“我也是亂猜,你很快就到家了,見面再問你師父不遲。若真是他,不見你定有苦衷。倒是要好好思量一下,為什麼紅衣小童又會找上我們?”
“現下離京城遠了,正是殺你父王的絕佳時機。”花非花道。
酈遜之想到這種可能,像被冰凍的鞭抽了一記,打了個寒噤。終於輪到了酈家?
“這些殺手像是把命賣給誰了,什麼都幹。”江留醉想到了芙蓉和牡丹,她們現在何處?京城戒嚴,不知道藍颯兒她有沒有走出去?他心下自嘲,芙蓉何樣人物,怎會被困京城?
“過了此地,他們便沒機會動手。明日晚間,就可到嘉南王府,再到杭州空幻樓地界……”花非花始終異常冷靜,似乎一直旁觀者清,“只求能在太公酒樓找出線索,你也好交差。”
一提太公酒樓,江留醉腦中鱗鱗爪爪的回憶撲面而來,金無憂、藍颯兒、燕飛竹,一個個名字重現出他的大意與魯鹵莽。他看了酈遜之和花非花一眼,唯獨他們的存在與陪伴,使他有信心重回那裡,有信心找出事情的真相。
真相,離得不遠了。
江留醉與酈遜之等人進入夢鄉之際,小鎮的一間荒僻村舍中,小童“哇”地得吐出一口鮮血。伊人影飄解下他那名動天下的一身披風,蓋在小童身上為他驅寒。柴火劈啪地燒著,小童的身子依然如火焰般發抖顫動,氣力不濟到了極點。
伊人影飄臉色柴灰,陰沉了一炷柱香的辰光,沒有開口。小童運功療傷無效,慘然笑道:“沒想到這人的內力如此古怪,我受了重傷居然毫不自知。哈哈,看來我的好運到頭了……”
見他有心情說笑,伊人影飄不耐煩道:“我們捨棄京城的大事,原想一擊而中,這下兩邊失手,真是丟人。”
“抱歉!我拉你走,實是怕那人來對付你,到時你以一敵三,怎麼也得輸。”
“哼。養你的傷!”伊人影飄眼露殺機。
“你以為我信口開河?那人的功力之高,恐怕連失魂也……”
伊人影飄眼中異彩頓生,一聽到失魂的名字就生出反應。小童用手捂住胸口,忍住剛剛湧上的一陣血腥氣息,嘆道:“唉,天下高手如雲,我有點怕了。哈,算命的說我未及弱冠而亡,沒幾年好等。”
“呸!你真沒出息!”伊人影飄大怒,一掌拍在地上激起漫漫塵土,嗆得小童咳了起來。“我偏說你好好活到八十歲!閻王若想拿你的命,也得先問問我!”伊人影飄厲聲說來,小童亦覺心驚。
他心裡感激,微微露出笑意,道:“人人都說紅衣無情,可我知道,你對我不錯。真不枉相識一場。”
伊人影飄冷下臉來,彷彿什麼都未曾說過,往門外走去。“我去鎮上藥行找兩味藥,只盼你命大死不掉。”
“你要出去?”小童語聲顫得厲害。
“你別說一人呆待著害怕之類的傻話!”
“我正是一人呆待著害怕!”
伊人影飄一怔,仔細看火光中的小童,童稚的一張臉上血色全無,哪裡有天下聞名的半點風采?這才發覺事態真個嚴重。那人不僅傷了他,更摧毀了他的信心,令他一蹶不振。想到此處,伊人影飄不由伴在他身邊坐下,加了兩根粗柴,笑道:“你身經百戰,莫要讓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