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黨’?否則輕率武斷地去說,是不負責任的。你們媒體喜歡小題大做,斷章取義,我們吃了不少苦頭。當然你的出發點也許是好的,如果事先跟我們說一聲,問題就好解決多了。”
讓我怎麼跟你們說?王連城心想,說了就發不了了,暗訪是新聞記者必備的能力,是出好稿的重要方法。
他突然覺得問題似乎很嚴重。這些人都在說“市裡”、“上頭”,社會影響,不知道多少眼睛在盯著這篇報道,盯著自己呢。杜新春大發雷霆,狠狠地批判了他一通,說這麼重大的事情應該讓他知道,現在上面怪罪下來,自己擔不起這個責任。風向突然變了,剛開始的時候大家覺得這篇文章寫得不錯,新聞點抓得很好,嫉妒得不得了,現在則全成了質疑和批評,也給人落井下石的機會。
在總編室的評報欄裡,他看到了幾位負責人寫的對該文章的意見,大概有幾條:一是採訪不紮實,報道有失誤;二是沒有充分估計到社會影響,容易對讀者產生誤導;三是沒把握好新聞的寫作原則和輿論導向。最後建議相關部門領導深入調查此事,讓作者深刻檢討。
柳文龍看了報紙說,惹麻煩了吧。
平時不關心新聞的梅青看了報紙,打電話表示欽佩之情。她不知道,王連城正在為此事傷透腦筋,處在爭議的漩渦中,承受著來自社會各方面的壓力,正忙著向人們解釋,和給報社寫檢討呢。
社會上的討論是這樣的,有人說劃得好,有人說太激進。在汽車經銷商那裡,這幾天都在討論這個話題。“Z市有劃車黨,跟黑手黨差不多,專門破壞新車。”“不對,不對,是對車德敗壞的人進行報復。”“以後開車小心點。”“這是典型的仇富。”“以惡制惡,以暴制暴,算不得理智的辦法。”“買車花了錢不說,還他媽的整天提心吊膽。”諸如此類。
在輿論的圍困下,王連城幾乎要屈服了。越想越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他現在真想一下子就知道Crack那夥劃車黨的下落,然後帶著警察,衝進去,將他們全軍覆沒,還自己一個清白。他好幾次開啟郵箱,但是看不到新的郵件。他知道,Crack真實地存在著,好像就在自己的身邊,或者在某個角落,正在幸災樂禍地看自己笑話呢。他想再回復一封郵件,但終於止住了,那等於向他們妥協,表現自己的懦弱。或許,這就是一場耐性的較量。
時間會平復一切。據說,交警部門曾試圖收集相關案例,調查劃車黨,但幾個星期過去了,仍然一無所獲。報社也沒有給王連城明確的處分,沒有讓他待崗,工資照發,只是寫了一份內部的檢討書。之後的汽車專刊選稿,杜新春均親自過問,生怕王連城再弄篇後續報道出來,惹出大的亂子來。
傳送車德黑名單的Crack似乎覺察出了這篇文章的影響,一個月內沒再給他發信。而交警部門已經透過報紙向社會公告,提醒市民注意自己的車輛安全,許多小區和公共場所都安裝了監控裝置,還舉行了打擊搶盜車輛的宣傳活動,給不法分子以威懾作用。為了彌補損失,挽回形象和信譽,報社還給交警部門連續發表了幾篇工作表揚稿件,這讓王連城心裡很不舒服。
“我FUCK這個社會啊。”他喊,空空地喊。
雖然報社沒有繼續追究,但“劃車黨”報道事件像陰影一樣籠罩在他的頭頂,總想著這件事,感到面子上也過意不去。他想逃避,但是能逃到哪裡呢?這時正巧自己到了休年假的時間,就向總編辦公室提出想休假,辦公室讓杜新春視情況決定。
“汽車寶貝大賽以來,你的工作狀態一直不好,可能是太累了,應該放鬆放鬆。正好夏芙蓉對採編流程也比較熟悉了,廣告業務量也可以,你放心地去度假吧,順便反思一下自己。”杜新春成全他。
王連城選擇的度假時間也挺合適,正值十一黃金週之前,這樣自己可以休息兩個星期。不過讓人鬱悶的是,朋友都在忙,想找個人陪自己都難。他給梅青打電話,她正在跟客戶談判,沒有長期的閒暇享受奢侈的假日,十一的時候才能放假。他說:“我要回鄉下老家一趟,跟父母一塊兒。”“這算衣錦還鄉,榮歸故里嗎?”梅青問。“屁,我家門不指望我光宗耀祖,他們有的是大大小小的機關事業單位幹部,我只能算個屁。”“別這樣說,你這有車有房有事業,也算成功人士了。”“我連個物件都沒有,成功個屁,在我老家的人看來,還不如村頭的瘸腿二狗子呢,他們才是功成名就,否則你本事再大,也是不完美的。”“那麼自卑,你別是回去相親吧?村裡有叫小芳的姑娘在等著你?”“也許吧。”
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