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上走。大家都看得出,他是要跟龍貽神說說私話了。於是,跟著他的人也不好繼續跟著,只得在走廊上停步議論起來。
小溪淙淙地流過水菖蒲叢中,流過烏泡刺蓬,在溪裡覓食的一群群鵝鴨見了新人,驚喜地叫出一陣一陣熱鬧。高南翔把真實情況一一說明後,龍貽神才恍然大悟。
龍貽神一個堂堂男子漢,在土橋這麼多年,什麼困難他沒經過?什麼苦他沒有咽過?誰也沒有見他溼紅過一次眼眶!但是,這一場誤會讓他太傷感、太意外,高南翔今天這麼待他,又讓他太感動、太意外,這種感情的淬鍊讓他受不了,現在他流淚了,泣不成聲了。
高南翔安慰他說:“老同學,你還是原有的文人氣質,這麼一把年紀還說哭就哭了。別這麼傷心,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現在沒有外人在場,你告訴我,你還有什麼困難,我會盡量想辦法給你解決,只要我做得到。”
龍貽神抹了把淚說:“可悲啊!老同學!我個人的困難和損失算什麼?都什麼年頭了,我們這個民族還有這麼濃厚的封建意識,還在我身上發生這樣的事情,而且發生在傳播文明的學校!做這種事的人還是堂堂校長!”
高南翔點著頭說:“老同學,你說得很對!我也在想著這些事情。”
縣委書記在武湘懷那兒瞭解到了這一場誤解的內情,把校長叫到大辦公室裡當眾狠狠地訓了起來,要他當面向龍貽神認錯,還說弄不好就要如何如何,真是說得讓校長難以承受。
校長雖然心裡明白,你縣委書記還不是怕得罪市委書記?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兩個官,不敢把心裡話說出來。他一個小蘿蔔頭校長誰都得罪不起。他捱了罵,還得不停地說著“是是是”,滿頭大汗抹乾了,又冒出滿頭大汗來。
直到近吃中飯時間,校長才不再捱罵。
縣委書記按原計劃安排大家陪高書記到縣城賓館去吃中飯,他跟武湘懷銜接了一下,武湘懷說:“高書記脾氣犟,我不能做這個主,要請示高書記。”
武湘懷去請示高南翔,高南翔笑笑地說:“賓館裡的飯菜吃得太多了,今天就在土橋中學的食堂裡嚐嚐龍貽神夫人親手做的飯菜吧。”
縣委書記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這個時候,龍貽神的夫人還怎麼做得出飯菜呢!他一想,明白了,高書記不是要吃龍貽神夫人做的飯菜,而是要把她原來的工作當即恢復好。這才叫舉重若輕,這才叫把日常工作變成一種領導藝術!縣委書記馬上跟校長說:“龍老師夫人要馬上來上班,中午的飯菜必須要她來親自做給高書記吃!”
校長自然明白領導的用意,只得一一點頭照辦。
飯菜做得很簡單,當然已經超過了平時開餐的時間,但誰也不敢不高興,都笑笑地圍著餐桌坐下來,校長卻站在一邊不敢坐,光光的額頭上一股勁兒冒虛汗。龍貽神挨著高南翔左邊坐了,高南翔一看右邊還有一個空座,就叫校長去坐。校長更加大汗泉湧。縣委書記又催著校長說:“高書記叫你哪,你還這麼反應遲鈍!快去坐啊!不識抬舉!”後面這四個字說得很輕,是不想讓高南翔聽見。
校長剛朝高南翔身邊跨一步,眼前一陣金花,沒有坐準凳子,就倒在地上。校長趕緊從地上坐起來朝大家揮揮手說:“沒關係,我好好兒的。你們吃飯吧!”
高南翔明白他心裡是怎麼回事兒,安慰他說:“校長,今天的飯菜做得不錯啊!龍夫人的手藝很好嘛!”
校長馬上站起來,抱了雙拳打起拱來,直說:“我錯了!書記,我錯了!”又轉身向著龍貽神說:“我這就給龍老師賠不是!”
高南翔如看了一場喜劇,一邊和大家喝著酒,一邊笑著說:“來,坐吧,吃了中飯大家好各忙各的事兒去。”
吃過飯,高南翔不再讓大家跟著,一個人到龍貽神家裡坐了坐,看了看他的一些書法作品。龍貽神的字,的確更見功底了。高南翔見龍貽神家中貧寒,丟下五百元,先是開玩笑,說是賠償他損失的文房四寶,龍貽神死活不要,高南翔得知龍貽神的兩個孩子都正在大學裡讀研,就改口說:“是給孩子們一點獎金。”龍貽神就不好再推辭,說:“那就叫兒女們領了叔叔這個情,也算是你這個市委書記給他們一種鼓勵吧!”
貧富天平9(1)
吃過中飯上車往縣城裡趕。
高南翔很藝術地為龍貽神出了這口氣,心裡本來已有了些輕鬆,但仍是高興不起來,怎麼想,他都不該是這種姿態來看老同學,這都是不該發生的事情。可就是發生了!高南翔沉思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