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皮兒一路來冷風吹出腮邊兩朵粉粉的顏色,像窗外那沒綻開的小海棠骨朵,嫩嫩的唇瓣正是那花芯尖尖,粉嘟嘟的,像一顆還未熟透的海棠果兒。好精緻的一個小人兒……
“娘娘,這褙子取的是雲霏千羽織金妝花緞,繡的是雨後初晴海棠新綻圖。這緞子叫起來名字生,因它並非在宮外採買,而是司衣姐姐親手織成,使的是司衣掌領新近研磨的手法:緯紗浮雲長線織鳥雀紋。這手法織出的緞子似鳥兒的羽毛,外頭點水光滑,底子裡似冬天兔子肚子下最軟的絨兒。這手法尚未傳至民間,宮裡也不曾都傳授。只在千秋節上掌領姑姑為皇后娘娘織過一條霞帔,這般大面織錦做成衣裳料子是頭一遭兒。”
說著,沐芽從身邊宮女手中接過了那衣裳,跪行到尹妃身邊高高舉起,“娘娘,您再摸摸。這緞子取‘雲霏千羽’為名就是因著摸在手中似天邊雲絲,涼涼的,滑滑的;穿在身上,薄似雲羽最貼身段,裡頭卻是鳥兒絨,極暖和的。”
小丫頭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清楚楚,一個磕絆都不打,小聲兒老老實實的,不覺得口舌如簧、過於伶俐,倒顯得十分誠懇,把這一方緞子說得似那天上的雲霞一般,有聲有色,讓人不得不信,又心生罕意。
尹妃那原本染了慍色的眉頭也有了新奇之色,就連身邊的常嬤嬤都藉機給娘娘展看伸了手過來摸,口中道,“娘娘,昨兒送過來老奴就覺著這料子單薄,生怕娘娘受寒,倒沒想著還是這麼著。”
“嗯,”尹妃輕輕撫摸著,“昨兒上身試了一會子就覺得裡頭的襖兒厚了。”
“真是稀罕!”得了主子的應,常嬤嬤一張老臉越發笑開了花,“娘娘,那司衣掌領叫莫雲的,聽說也是大家千金,知書識禮,難怪有這本事。”說著,頓了一下,“也有心,最想得著娘娘您。”
“嗯,”這一句讓尹妃微微地點了點頭,心裡很滿意自己是這緞子第一個上身的人,轉而對跪在地上的沐芽語聲也柔緩了些,“料子倒是好的,可這顏色,烏突突,沒個喜慶,不是糟踐了?又怎麼說?”
“娘娘,這顏色取意‘雨後初晴’、‘海棠新綻’。”沐芽舉著那衣裳又應道,“娘娘,聽聞娘娘是金陵人,海棠初綻多在早春,想那時的江南雨綿綿如絲,遮了油傘都聽不到雨聲。雨後怎會乍晴?日頭總是遠遠地撥開雲,水汽散不盡,折出水珠兒泛在湖面上,輕霧繚繞,起了煙一般;遂這底色選的便是薄煙水紗。臘月海棠是奇景,司衣姐姐也特地來瞧過,用雲絲線調的色,調的就是漸生漸沒的海棠冰紅,花朵只織在褙子的領口和肩背處,只這一處著色。”
說著,沐芽將衣裳開啟,“娘娘,您看,正是因著這底色的幽淺才將這冬日的海棠託了出來,想那煙雨初晴的湖面上,薄薄的日頭照得水霧朦朦,若是對岸花紅柳綠反倒亂了景緻,不如這一枝清秀,似一筆點睛,雨霧天地都亮在這一處,最顯臘月海棠之珍。似今日這雲遮日的天,不正合?”
“嗯,”尹妃輕輕摸著那海棠瓣道,“這一點不突兀,倒似清新。只是,那日頭出來,這般淺色的底子怕要遮了這骨朵了。”
“娘娘放心。這正是莫掌領為娘娘選這緞子配雨後初晴的意思,若是日頭當空,這緞子會折出水波紋暈開去,斷不會透亮扎人的眼,花兒的顏色更顯輕柔呢。”
“喲,果然水光似的。”常嬤嬤就在一旁嘖嘖嘆個不住,“娘娘,老奴伺候您穿上瞧瞧?”
“也好。”
見尹妃應下,沐芽也忙上手幫忙。尹妃已是年過不惑,卻保養得很好,試這衣裳特意換了薄襖,更顯得凹凸有致、韻味十足。
沐芽跪在地上,歪頭看著鏡子,“娘娘,司衣姐姐為娘娘選料子,只說娘娘肌膚勝雪,最合。那時奴婢還不懂得,今日看來娘娘是江南水潤的白,不似北方的白顯得乾冷,這水波的顏色也獨娘娘能穿得出,旁人倒還不敢如此呢。”
小聲兒說得極誠懇,尹妃聞言點點頭,“果然有幾分意思。”
噗嗤,貴妃榻上的人笑了。
沐芽愣了一下,轉頭看,呀……
這半天竟是沒注意那南窗下頭還臥著個人。這男人長得好有立體感,像是畫室裡的雕塑,精雕細刻的眉眼,刻進了畫筆難繪、男人英挺的氣質與稜角。這才想起,尹妃膝下兩位皇子,三皇子奕栩和九皇子奕楓,看年齡和長相該就是那個“貌俊美”的九皇子吧?只是“俊美”二字安在他身上實在俗氣了,這明明是個標準的男神……
奕楓見她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衝她輕輕一擠眼睛。沐芽嚇得趕緊轉回頭,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