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梳理好的雲鬢,任由滿頭青絲垂下,閉上眼,一顆心開始飄浮闖蕩,一路往西。
玉丹偷偷打量小蝶一眼,乾脆拉上金桂的手,兩人躲著跑到屋外去說個痛快了。初嘗□的少女歡暢的笑聲不時漏過門板的細縫,跳入屋內獨坐之人的耳朵,但是,這種愉悅的情緒卻只能徒勞地繼續飄蕩在周圍的空氣中,好似一個個肥皂泡般,沒有生命力的按時破碎。笑聲是進不了小蝶的內心的。因此,如果胤禛是想借著此種類似渲染的手段來引起某人對他的注意的話,那麼,他這算盤無疑是打錯了。小蝶不是一張空白的畫紙,她心裡,她生命裡,已有了屬於自己的圖案。這圖案的輪廓就是從此時深深鐫刻在她靈魂深處的影子,一個遠離京城,奔赴去沙場的男人。
法華寺,一個原本尋常的寺廟在結緣於大清朝最有權力的男人之後,儼然化作了皇家御用的禮佛場地。這裡的主持覺明也隨著與胤禛的接近而被趨炎附勢之徒熱捧為朝中新貴的異類。在年羹堯離開京城的第二天,覺明就接待了深夜前來的一位客人。
“好生照料你禪院裡的姑娘。”這是黑鷹幫老李走進來說的第一句話。接著他又說出這樣做的目的,“這可是年老大的吩咐。”如今已身為黑鷹幫首領的老李稱呼支撐幫派幕後靠山為老大,嘴裡說得自然,神情也沒有絲毫地倨傲,從外表來看,這位身材高大武功精深的男人,已被另一個人完全地馴服,心甘情願地聽候一切命令。
“幫主,”覺明關好門,三十歲的眼裡忽然露出謎一樣的神態,轉過身,弓著背,一把扯下鮮紅的袈裟,扔在腳邊,變換掉白日裡慈眉善目的臉,皺起五官,讓掩藏住的陰狠全部暴露。他三兩步走到老李身邊,撲通一聲抱住他的腳,跪倒在地,以十分懇切的腔調開始訴說。
“幫主,現在該是下決斷的時刻了。年羹堯不在京城,他妹子這個絕佳的人質又在我們手中,您難道還有什麼要猶豫的嗎?十三年了,我已從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熬成了和尚頭頭,而你,李大哥,你難道還要受人擺佈下去嗎?黑鷹雄姿展翅的時候到了,扯斷那根捆綁住黑鷹腿腳的藤條吧,它已經不能再束縛我們了,它的勢力已經不再了,已經遠去了,李大哥,眼前上天恩賜給我們的一個絕佳機會,你難道要眼睜睜地把它放棄嗎?”
“別說了,獵隼。”老李叫出覺明在幫中的代號,跟著拍著桌子站起,情緒激動,“我曉得你是為了我,你會這麼說完全是為了我,你沒忘記咱們兄弟昔日砍砍殺殺的日子和情意,但是……但是凡事要從幫派利益考慮,獵隼,不光是我,咱們如今的黑鷹幫,已經離不開那根藤條啦……”
“李大哥,你是說幫內資金對他的倚重嗎?”
老李不語。閉上眼睛。
覺明半跪著直起身,用膝蓋在鋪著金絲楠木的地板上走了三步,挨著男人的膝蓋,動情地抓住他的手。
“如果是因為錢的問題,那麼,或許,上天已經為我們送來了另一個代替藤條的東西。”
老李聞言,眉毛抖動數下,忽而睜開了眼皮,掃視屬下一眼,伸手撓著下巴,淡淡地應了聲,“哦?”
盯著幫主彎曲顫動的手指,覺明曉得他已產生了興趣,急忙說出嘴邊的名字。
“此人論勢力,在京城,或許更屬於實權派。手握九門禁軍,更與當今天子有著親戚關係。就皇族血統論,恐怕也要比咱們的年大人更接近權力。論機敏,論狡黠,怕是比不上您的年老大。但,這,不也是我們黑鷹幫所期待的嗎?我們要的不是一個可以控制幫內上下的幕後主人,而不過是一個任由我們予取予奪的權勢傀儡,不是麼?”
見老李沉吟,覺明急忙又接著說,“而且此人近來與我交往甚密,年逾半百的他竟然奢望透過密宗陰暗的煉術來求得子嗣,這點,也成為他為我們所用的一個絕佳把柄……”
“獵隼……還是說說你與愛新覺羅胤禛的事吧……”老李聽到這裡,忽然打斷了他,並挑開另一個話題。
“我與當今聖上?”覺明皺起眉,臉上烏雲密佈的顏色消退了些,和藹的氣色逐漸迴歸,“啊,其實也沒什麼太深太久遠的關係,不過一年前,我在心石寺當主持時與他結識,彼此談論過些佛法與人生的理念,感覺頗為投緣罷了。後來,後來的事你也曉得,心石寺被毀,我也被官兵所抓,雖經由你們輾轉搭救,幾次都沒成功脫難,最後還是在胤禛他的幫助下,僥倖逃脫,並遇難呈祥,幸運地被舉薦為法華寺的主持,一直呆到了今天。如今,也能時不時見上胤禛,與他漫談人生哲理一場。”
“所以,稱呼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