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淵苦笑著搖頭,聲音略顯低沉:“但願她的命猶如她的性子那般硬。”
路映夕抿唇無言,心頭無數雜念電閃,糾結複雜,尋不出一個準確的頭緒。或許是她多心,慕容宸睿遲遲未歸,若非段霆天背後搞鬼,那麼會不會與姚凌有關?是否慕容宸睿找到了姚凌,正忙於救他?
想著想著,不自覺地長長一嘆。她終究是介懷了。昨夜兩人同床而眠,雖然他一直從背後抱著她,但是沒有半句言語。她只他心情鬱悒,便不擾他,可他又知不知道她也會有情緒?
“映夕?”聽到她的嘆息,南宮淵微蹙眉頭,溫言寬慰道,“莫聽段霆天胡言亂語,慕容宸睿絕非那種沒有擔當的人。等你身體無礙,我再陪你去尋人。”
“連師尊也不見了。”路映夕喃喃道,越想越覺蹊蹺。
“現下你該想的不是這些。”南宮淵笑了笑,黑眸泛著溫潤的光澤,“我現在去熬藥,你先休息一下,待會兒可有你痛苦的。”
“有勞師父了。”路映夕抬眸看他,回以平靜笑容。
南宮淵拎著竹簍出了房門,路映夕嘴角的弧度一點點地收斂,明眸中晦暗無光。也許是她想得太多,也許慕容宸睿只是因意外而耽擱了時間,可為何她感覺胸口異常悶堵?
兀自出神著,餘光瞥見段霆天又一次出現在房門口。
“路妹妹。”他懶洋洋地斜倚著門板,豪不擔心自己身中劇毒,閒閒地道,“南宮兄為了你千里奔波,你可有一絲感動?”
路映夕冷淡地睨他一眼,不予理會。
“南宮兄替你解了毒之後,就必須隨我返回霖國,你就不擔憂他的處境嗎?”段霆天顧自說道,“我皇兄一直欣賞南宮兄是個人才,必不會娶她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唉……”他作勢嘆氣,憂心忡忡地道,“像南宮兄這般俊逸灑然的非凡人物,若少了一手或一腿,是多麼叫人痛心的事啊!”
“密道的所在,對你們來說當真這樣重要?”路映夕神情清冷,語氣幾近無溫,“師父襄助鄔國,對霖國來說並無損失,偏卻要以此為理由懲罰師父,如此也算愛惜人才?”
段霆天的神色微微一斂,正容道:“路妹妹,你生長於帝王之家,竟不知何為帝王權術?人才,至於君王的用處和在?自然是物盡其用,人盡其力。這是涉足廟堂的所有人都無法逃脫的規則。”
路映夕默然。她怎會不知?既是因為太過清楚,才不想師父與她一樣成為任人利用的棋子。
“路妹妹,你別怪我說話直接尖刻。你若決定依附皇朝,霖國與鄔國比容不得你存在。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遵循這一個原則。如果你現在想要回頭,還來得及。否子——”他的話語一頓,眸關陡銳,“我敢斷言,你絕對不可能平安無事地回到皇朝,你腹中的孩子也絕對保不住!”
路映夕隱隱一震,但只是不動聲色地淺淺一笑,啟口道:“多謝段兄提醒。”
段霆天也不再囉嗦,乾脆地消失於門外。
過了片刻,南宮淵端著木托盤走入,一邊擱在床頭木櫃上,一邊說道:“映夕,褐色那碗藥你現在就喝下,黑色那碗待到祛毒之後再服用。”
“好。”路映夕全然信任地端起藥碗,緩緩飲下褐色湯藥。
南宮淵坐在床沿,俯頭檢視她小腿處的傷口:“是否師尊替你封了穴?”
“是的。”路映夕點頭回答。
“一旦解開封穴,毒素就會迅速竄行。”南宮淵眉頭攏起,似感到有些棘手。
“會否有風險?會不會影響胎兒?”路映夕直覺先想到腹中寶寶的安危。
南宮淵不作聲,沉默了須臾,抬起頭來凝望她,溫雅的俊容漾開一抹沉篤的笑容:“放心,我不會讓你承一分一毫的風險。”
被他的篤定感染,路映夕也展顏一笑。
“那麼師父打算割去傷口處的腐肉,還是吸出毒血?若是後者,只怕師父也會中毒。就選擇前者吧,不過還得勞煩師父再煎一碗鎮痛的湯藥。”路映夕看了看木托盤上的東西,只有外敷的草藥和內服的湯藥,並無銳利的小刀或匕首。
“你是病患,我是醫者,你應當相信我,而不是教導我該怎麼做。”南宮淵半玩笑地道。
“可是……”路映夕心生疑惑,待要細問,忽覺眼前模糊起來,腦袋漸漸昏沉。
“方才的藥裡,我摻了一種近期新研製的迷散。”南宮淵的聲音低低淺淺的,像暖風吹過,一下子就又飄散了。
路映夕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