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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他依舊是那個邙山下等著她到來的少年。

“去哪?”

“不跑了?”

“可以嗎?”

“當然不。”顧子期伸手,元容只看了眼便垂了頭,空留下他伸著手停在半空,許久後才笑著落下,“這離縣城還有數十里,便是腳程再快,也趕不上進城,何況……你腳上還有傷。”

“破廟、農家、露宿野外無非是這三種,我曉得了。”元容眼睛直視著地面,小心的踢踏著腳下的小石子。

這一路,兩人皆緘默不言,等到星月高掛,才尋到了一間廢棄多年的廟宇,小廟因常年失修而牆壁斑駁,廟內燭臺桌子殘缺的倒在一側,房樑上佈滿了灰白的蜘蛛網。

顧子期單手護著手中撿來的半截蠟燭,四處打量,“破舊了些,尚可住人。”

話音將落,元容便伸手把藏在懷裡的首飾拉了出來扔在地上,金閃閃的步搖在破舊布袋的襯托更顯得精緻華貴,經過今天,顧子期是決計不會讓她身上在留有這些的,與其他開口,不如自己扔出去。

顧子期雙眸驟眯又飛快睜開,元容比他想象的要聰明。眼前的身影嬌嬌小小,只抱了大片的枯枝稻草堆成小山包,剩下的則均勻的鋪在地面上,等一切準備妥了,元容才安靜的縮在稻草上。

雖為盛夏,但是荒郊野外的半夜還是入骨的,得點些柴草取暖。

現在人在外,元容也不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賭氣凍病了疼的還是自己,何況現在她還不知道顧子期要做什麼,打算把她帶到哪裡,要是病在半道上,顧子期又不一定會停下照看她,說不定十有八九就客死他鄉。

她堂堂姜家女,關內侯的嫡孫女,便是活的再不堪,面上骨子裡也不允許自己這麼窩囊。

柴火被點燃,元容也不多言,只靠著火堆不遠處躺下,月光清冷,小廟內安靜異常,只有木柴發出噼裡啪啦的燃燒聲。

“等入城後便買輛馬車。”許久,顧子期的聲音傳來,“這樣你便不用再走路了。”

沒有回答,顧子期藉著火光看向元容,只見她眼睛微闔,一動不動的縮在稻草鋪就的床鋪上,若不是眼簾上跳動的長睫,倒還真像是睡著了。

“也別再跑了。”沒頭沒腦的落下這麼一句,顧子期收回視線,閉眼的瞬間,元容轉了身,黑暗中,她緩緩睜開雙眼,裡面沒有絲毫的睡意。

半夜風蕭,每逢這種時刻,人都會顯得多愁善感,元容背對著顧子期,手不自覺地摸到脖子上的紅繩,紅繩上的玉緊緊貼在心口,那麼暖,她不由的想到當年應陽城中的那個少年,灑脫美好。

這世上總有些人適合再相逢,而有些人則適合死在記憶裡。

她心中那個明亮的少年,原來早在多年前就死了,就在他約定好會回來娶她的那天,就死了。

身子縮成一團,元容把自己埋在手臂中,不停地告訴自己,要睡好,要吃好,要活的好好地。

這晚,顧子期難得做了個夢,夢中的他和十幾歲的自己一起坐在馬車上,車內燃著百椿香,自己哭的正傷心,身邊的男人在不停地勸慰。

“少主不要再想了,這麼些年您該清楚,她柔弱的就像天懸崖的紫鶯草,連摘下來都會掉兩片葉子,又怎能妄想把她種在大漠的風沙中。”

“我答應會回來娶她的。”

“您不會回來,也不會娶她,等過幾年您把她忘了,便是親手摧毀也不會心疼的。”

顧子期隨著少年的眼神望去,遠處是大片的花林,風吹過,花瓣簌簌落下,極美。

沒娶她,忘記她,然後選擇殺了她。顧子期揉揉身邊少年的頭,輕聲道,“你好像只做到了第一條。”

“那我該怎麼辦?”少年委屈。

顧子期歪頭想了想,“再試試,若忘了便放她條生路,若忘不掉,一定要殺了她。”

“可她是我的容兒。”

“但她不僅僅是你的容兒。”

廟門發出微弱的碰撞聲,夢境瞬間破散,顧子期警覺的清醒。腳步聲伴著鋒利劃過地面的聲音,僅片刻,顧子期就飛身落在了元容身邊,猛地把她拽起,還未等元容清醒反應,手掌已快一步的掩住她的唇,顧子期的力氣有些大,元容掙不開,就看著他張張嘴,無聲道,“山匪。”

☆、手中之物

“定是先前的火光把人引過來的。”顧子期半靠在元容身上,兩人間只隔著半個拳頭的距離,微微垂頭,就能看到女子頸部柔和的曲線,下巴精緻,入眼的肌膚細膩白皙,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