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輕塵略偏著頭,微微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突然轉過臉去,無聲地笑了。
“你、你笑什麼啊?!”越冰瑩大感詫異:我沒有說什麼好笑的話啊?若是聽到茉莉沒有大礙而高興,似乎也不應該是這樣的笑容啊?
謝輕塵終於轉過臉來,微笑道:“你要傻,就傻到底好了,不要再像這兩日,動不動就自作聰明好不?”
“我——”越冰瑩一頭霧水,無言以對。
“是我不好,又取笑你了!”謝輕塵看著她傻乎乎不明就裡的模樣,不覺又笑了,頓一頓方道,“我說去‘悅和山莊’,不是為了去給茉莉求醫,是為了你。”
“為了我?”越冰瑩越發摸不著頭腦了。
謝輕塵不笑了,認真地點點頭道:“對,我想送你去‘悅和山莊’——那裡畢竟是你舅舅家,對你來說,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越冰瑩突然有些害怕:他又要離開她麼?是啊,他有了茉莉,又何必再把自己這個累贅帶在身邊礙手礙腳?早該想到會有這樣一天的,不是麼?越冰瑩,他說得一點都不假,你一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啊!
謝輕塵看到她驀然變得晶瑩閃爍的眼睛,硬起心腸別過臉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瑩兒,等你到了‘悅和山莊’,咱們可能得分開一段時間!”
那小姑娘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如他預想的那樣聽到她的哭泣。
謝輕塵有些意外,於是又迴轉臉來看著她,這才發現她直直地盯著前方,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竭力忍著,不讓那已經盈滿眼眶的眼淚掉落下來。
謝輕塵嘆一口氣,掏出手帕遞過去:“想哭就哭吧,不要憋壞了自己!”
這下可好,只見她睫毛一閃,那隱忍許久的淚珠兒就再也站不住腳,撲簌簌悉數滾落衣襟。
“對不起,是我不好,又把你惹哭了!”謝輕塵滿懷歉意地柔聲道。
可是她卻飛快地拭乾了面上的淚痕,搖了搖頭,輕輕地道:“我、我以後再也不哭了!”
謝輕塵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怎麼?”
“你不是說,我哭起來的樣子,很、很難看麼?”
謝輕塵愕然:“我?我幾時說過這樣的話?”
“就是——”越冰瑩期期艾艾地道,“就是先前在院子裡的那時候,你不是、你不是隻說了前半句麼?”
謝輕塵怔了一下,隨即無奈地苦笑一下,別過了臉去,半晌沒有再作聲。
莫非,我又會錯了意?或者,又說錯了什麼?越冰瑩怔怔地看著月色下他清輝氤氳的側面,有些不知所措。
謝輕塵終於又迴轉頭來,對著她展開了一個溫柔的微笑。他抬起手,將她頰邊一綹兒被夜風吹亂的秀髮輕輕地理到耳後去,然後用夜風一般輕柔的聲音道:“傻瓜,你哭起來的樣子——很可憐,你知不知道?”
很可憐?!越冰瑩愕然,傻傻地張大了嘴巴看著他。
謝輕塵從她臉上收走了目光,他垂下眼皮兒,望著月色籠罩下清幽的庭院,幽幽地道:“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見你哭,我心裡都會很難受,就覺得,好像我欠了你許多、許多,彷彿這一世,都償還不完似的!”
他一字一句都說得很慢,可是不知為什麼,越冰瑩還是那樣傻傻地看著他,彷彿根本就沒有聽懂他說了些什麼。
最後,他終於斜了她一眼,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傻丫頭,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再這麼傻?!回去睡覺吧,自己小心些!”他揚起頭,將酒罐裡剩下的酒一氣飲盡,站起身來,飄然落地,徑自回房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一章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就覺得很憂傷
三個人,雖然各懷心事,但其實都是很可憐的人
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吧,在意他的每一個眼神,在意他說的每一句話,可能會為一句話猜疑許久,甚至想到許多東西,是說話的那個人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東西
40
防人之心 。。。
經過越冰瑩精心調治,三五日之後,茉莉果然漸漸恢復神智,只是仍舊十分害怕謝輕塵——聽到他的聲音就哆嗦,看見他就往越冰瑩身後瑟縮。
謝輕塵倒也不以為意,他大多時候都同裴羲何呆在一起。二人志趣相投,吹簫撫琴,煮酒對弈,玩得不亦樂乎。
越冰瑩於是整日陪著茉莉,她本就單純善良,茉莉又在病中,倒也漸漸親密起來。茉莉對謝輕塵由害怕漸漸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