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一直覺得他好生面熟,原來就是謝大俠的遺孤!”
西風婆婆淒厲的聲音突然再度響起:“謝大俠的遺孤又怎樣?謝大俠的遺孤就可以為所欲為,隨便殺人麼?”
“對啊,謝大俠固然值得敬仰,可也不是他的遺孤隨便殺人的理由啊!”人群中立即有人附和道。
謝輕塵抬起眼睛,冷冷地一眼掃去,那人卻已隱到另一個高大的身影后面去了。
只聽西風婆婆又大聲道:“況且,他殺的人,又豈止今日這一個?!”
“莫非他殺過許多人麼?”人群中立即又有另一人介面問道。
“那是自然!”西風婆婆大聲笑道,“否則怎會有那樣響亮的名頭?”
“婆婆還是不要再故意吊人胃口了!”蕭慕天突然冷冷地打斷她道,“究竟是什麼,痛痛快快說出來吧!”
“不用她說,我自己說!”謝輕塵終於抬起頭,深吸一口氣,清揚的聲音便清清楚楚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我是‘極樂山莊’的‘藍梟’!”
他的聲音雖然清楚,卻並不大,可是當那個詞從他口中吐出來的時候,卻偏偏就彷彿平地乍起一個驚雷一般:周圍一下子變得死寂,人圈竟“譁”地一下便往後拓了幾尺!
謝輕塵冷劍一般鋒銳凌厲的目光緩緩地掃視一圈,隨即唇邊就漾起一個無比鄙夷與淒涼的笑容。
果然,善惡終有報!無論再怎麼掩飾,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藍梟立雪,一刃斷魂!”
這八個字,就是他一生的噩夢,永遠不可能擺脫!無論他怎樣努力想要掩蓋那段過去,也終是徒勞!
西風婆婆淒厲的笑聲再度響起:“哼,想不到‘極樂山莊’大名鼎鼎的‘藍梟’,居然淪落到連殺一個人都要抵賴半日的地步了麼?哈哈哈!啊,對了,老婆子當真是記性不好!我怎麼忘了,你既娶了‘悅和山莊’的外甥女兒為妻,自然是要將從前一筆抹去,從此洗心革面做個江湖上人人景仰的大俠了,對麼?”
此言一出,不由越冰瑩凜然一驚:這西風婆婆好生歹毒,話說到這個份上,誰還相信方才那個人不是謝輕塵殺的呢?可是,她認識的謝輕塵,真的不是那樣一個濫殺無辜的惡魔!他既說不是他殺的,那就一定不是,看來是有人專門來設計對付他的啊!
一念及此,越冰瑩正待為他辯解幾句,卻不料就對上謝輕塵冷冷的眼神。
只聽他一字一句清朗分明地道:“你說的不錯,謝輕塵還不至於淪落到連殺一個人也要抵賴半日的份上!至於越姑娘,當日令堂為救謝某而亡故,今日家慈又因你而辭世,你我之間,從此兩不相欠兩不相干!”
越冰瑩一下子呆怔當地,竟有些回不過神來!
謝輕塵又朗聲道:“謝輕塵自知殺孽累累,也不打算抵賴什麼。只是家慈剛剛過世,可否容我將家慈安葬,七日孝期之後再做了斷?蕭莊主,這裡是貴莊的地盤,不知可否借晚輩一席之地,為家慈暫設靈堂,容晚輩為家慈守孝,也免得天下英雄怕晚輩畏罪潛逃?”
蕭慕天看著他,這個半月前還與他翁婿和睦把酒言歡的後生,突然變得如此陌生,不由百感交集,當下長嘆一聲道:“謝大俠當年與蕭某也頗有些交情,今日故人遺孤借地為其遺孀守孝,焉有不允之理?不知世侄欲將靈堂設在何處?”
“就是這裡吧!”謝輕塵垂首肅容道。
“好!”蕭慕天一口答應,隨即便吩咐身後的於春秋道,“於管家,立即吩咐下去,著人準備帳幕,兩個時辰之內,在此為謝夫人搭好靈堂!謝夫人的後事,謝公子如何吩咐,你一力去辦,一應錢物,俱由我‘悅和山莊’負責!”
“多謝!”謝輕塵深施一禮道,“晚輩對喪葬之事知之甚少,還望於管家能多操些心!”
“好說好說!公子節哀順變!”於春秋卻是個辦紅白喜事的能人,當即一口應承下來,就去忙活了。
“這個,有些不對吧?”有人突然插了一句話,竟是被晾在一旁的西風婆婆。
“不知婆婆有何指教?”蕭慕天冷冷地問道。
“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因為沾了亡母的光,過往就此一筆勾銷了麼?”西風婆婆冷笑道。
“沒有人說過他的過往一筆勾銷的話啊!”蕭慕天蹙眉道。
“哼,是不曾有人說過!可是誰都知道‘藍梟立雪,一刃斷魂’的名頭,那是怎樣的輕功怎樣的身手?萬一他不過施個緩兵之計,在七日守孝期間,來個逃之夭夭,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