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有苦衷?”太后忙問。
正德苦笑:“長蘆鹽司那兩百萬兩虧空中,至少有一百五十萬兩是朕挪借了?”
“啊!”張太后又要站起來,卻被正德皇帝強自拉住了。
張太后心中一陣沒由來的恐慌,壓住心中的慌亂,低聲喝問:“陛下,那麼多銀子可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在往常,正德皇帝因為年紀還小,整日都呆在宮中讀書,也不過問政事。這麼多銀子,就算要用船裝,也得好幾條官船,卻不想,皇帝在不聲不響中卻花掉了這麼多錢。
若是被大臣們知道,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千秋之後,一個“昏君”的評論是跑不掉的。
正德小聲說:“太后你忘記了,先帝大行事起倉促,當時的內庫是什麼情形?”
張太后突然明白過來,白著臉顫聲問:“那錢可是用在替先帝治喪上面?”
的確,正如正德皇帝所說,弘治帝在位時力行節約,食不過五味,衣不過三襲。宮中的開支也是壓縮到不能再壓縮的地步,不少太監和宮女身上都穿著有補丁的衣服。
他再位十多年,不治私產。駕崩時,皇家內庫中只剩十多萬兩白銀。
正德點點頭:“太后,先帝在位時,孝陵吉壤修修停停,先後十多年。就因為不肯糜費財力,到先帝駕崩時,才修了不到一半。要想入土為安,尚需百萬,不得已,只得叫鹽司先解送一百五十萬過來應急。”
“萬歲啊萬歲,你好糊塗,就算先帝的喪事費用不足,叫戶部想想法子不成嗎,非得要挪借長蘆鹽司的庫銀子。如今,這麼大一件案子***,皇家的顏面何存,先帝泉下有知,不知道要痛心成什麼樣子?”
第四百二十二章 用的就是他的理財能力
正德皇帝難得地苦笑一聲,滿面都是於他這個年紀不相符的蕭索。
“太后,朕當時也不是沒有這麼想過,可國家財政糜爛至此。朕若是去逼戶部,戶部又該去逼誰,最後還不將問題推到朕這裡來?而且,在大臣們的心目中,朕不過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威嚴未立;而娘你又是個女人。這文官們,忌我皇家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況且,朝中不乏有故意觸怒朕和太后你的所謂的直臣諫臣,沒事還得找點事出來,這種事,這樣的機會,他們如何肯放過。只需惹惱了朕和太后你,立即就能名動天下。”
正德帝一臉的落寞:“當初先帝在時,可沒有少碰到這種事,娘你想必也是看到過的。總不可能讓先帝停靈梓宮,等大家扯完皮在下葬吧!大臣們一個個以直買名,其實,他們心目中又有半點將皇家放在眼中,良心可都是壞掉了的。朕是不相信他們的,朕只想看到錢,越快越好,早一些讓先帝風光大葬,以盡朕的一片孝心。”
“其實,朕當時也是急了眼,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先帝的身子停在宮裡等有了錢再做打算吧!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說談能想到法子,朕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聽兒子難得地長篇大論,又說得悲傷,張太后想起弘治皇帝,眼圈一紅,淚水就落了下來:“陛下,你是個孝子,你能這麼想,先帝心頭想必是高興的。”
正德皇帝忙在起身來,擰了毛巾小心給母親擦去面上淚水。
張太后眼淚還是止不住。但這個暫露頭角的政治人物卻並沒有被自己的個人情緒影響,又問道:“誰有法子,究竟是誰說的,陛下你如實說來。”
正德猶豫起來。
張太后哀傷地說道:“陛下,哀家可是你的親孃啊,此事關係到我皇家的威嚴和體面。而且,一干人犯過得幾日就要解送到京,一審,就真相大白,到時候,必須一片譁然。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娘也不是一味責怪陛下,此事你我總歸要想出一個法子出來才好。”
正德才嘆息一聲,道:“此事就怪劉伴。”
“劉瑾!”張太后的面容嚴肅起來。
正德點點頭:“是,是劉瑾說的,他說他手下有個門客同滄州同知楊自烈認識,而楊自烈的座師和長蘆鹽司的同知劉孔和乃是同年,二人系出同門,讓楊自烈同劉孔和說說,叫他們先解決一部。如今鹽司轉運使一職空缺,若是那劉孔和為君父分憂,來年就提拔他做轉運使,景亭運同。至於楊自烈,則調回中央,進翰林院觀政。於是,這事就這麼做成了。當然,虧空這麼大,這三人自然也得了不少好處,朕當時也默許了。反正,只要看到錢,一切都好說。”
“糊塗!”張太后這才徹底明白這樁案子的始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