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眼。
孟景春很是違心地回道:“下官已是夠用。”
沈英不落痕跡地抿了抿唇,又慢慢道:“徐正達的位置一年六百兩,似是高了些。”
孟景春不由腹誹,相爺一年三千六百兩,這才高!
沈英話鋒一轉,慢慢問道:“你如今不過八品,可有想過將來要走到什麼位置?”
“誒?”孟景春以為自己聽錯了,卻又趕緊反應過來,道,“下官想亦是白想,不如做好眼前事。”
沈英拿著茶盞輕抿一口茶,沒有說話。
忙起來晚歸,甚至留宿衙門,休沐之日都閒不住,沈英何嘗看不出她做事的這份熱忱。
可惜只是,女兒身。
夜已深,孟景春自知不能再留,便起了身,恭恭敬敬一張笑臉:“相爺早些歇息,下官這便告辭了。”
沈英也沒有起來送她的意思,仍是坐著,只見孟景春低著頭穿好鞋子出去了,又傳來小心翼翼的關門聲,屋子裡重新陷入死寂,他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沈英看著桌上的小瓷瓶走神,身心俱疲。
孟景春卻在外頭瞎晃悠,古桐樹下涼風習習,倒是涼爽得很。改日掛兩隻燈籠,都能在這樹下喝酒下棋了。近幾日天氣都不好,孟景春怕又要下雨,便打算回屋。臨了還瞥了一眼沈英的屋子,前一瞬窗戶還是亮著的,倏地就暗下去了。
她心道,相爺今日倒是睡得早了,便打個哈欠,也回屋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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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過了幾日,京城的梅雨季終快要到頭,端陽節快到了。孟景春領了月俸,不多,只三兩多銀子,她去集市買了新的藺草蓆,回到家將寥寥的幾件衣服翻出來,打算洗了曝曬。天氣好得很,孟景春將洗好的衣服裝進木桶裡,從井邊往家裡走。
還沒到門口,便看到有馬車停在路邊,孟景春覺著眼熟,再一看,馬車簾子被挑起來,一張熟悉的臉朝她笑了笑。
孟景春笑道:“賢弟如何到這兒來了?”
陳庭方道:“剛從衙門裡出來,聽聞你今日休沐,便順道過來看看。”
孟景春笑笑,卻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在家收拾屋子,有些亂,都沒法招待賢弟。”
陳庭方倒是不在乎,下了車道:“無妨,我沒什麼事,也可幫幫你。”
孟景春也不再與他說太多客氣話,提著那木桶道:“那我先去將衣服晾起來。”
自那一晚之後,孟景春也未再見過陳庭方,更不知神神秘秘的二殿下近來過得如何,但又不好開口問,便索性沒與陳庭方搭話,一個人進了後院晾衣服。
陳庭方跟著她一路走進來,見她屋中東西甚少,顯得很是寒酸,地板也許久未擦洗,並不乾淨。想來她是平日裡太忙,無暇打理自己的住處。
孟景春將袖子卷得高高的,將衣服甩到晾衣繩子上,需踮腳才能將衣服拉平整。陳庭方瞧她如此費力,心說何不將晾衣繩牽得低一些,真是笨蛋。他只站在陰涼處看著,等孟景春將衣服晾完,回過頭去看一眼屋中地板,懶懶道:“你這地板”
對著日光這麼一瞧,地上確實髒得很,孟景春略有些不好意思,忙說:“這屋子太容易落灰了,前陣子剛清掃過,現下看看都又髒了。”說罷連忙將院子裡裝水的小桶拎過來,兀自說道:“今日天氣這般好,想必擦洗完很快便能幹的。”
先前陳庭方還說幫忙之類,孟景春才不指望這嬌公子幹活,便自己一個人埋頭擦洗地板。陳庭方老站著也覺著說不過去,便幫她換換水和抹布,又見她屋中實在太亂,便自作主張替她整理起來。
孟景春瞅他竟往衣櫃那邊去了,連忙站起來喊道:“誒賢弟就別管那櫃子了,我已是整理好了的!”
哪料陳庭方已是開了櫃門,見她這般激動,竟回過頭去朝她笑了笑:“你這般反應,倒像是這櫃中藏了什麼大秘密似的。”
孟景春急了,丟下抹布就上前將那櫃門關了,嘴上不饒人道:“賢弟哪裡來的這好奇?衣櫃本就很是私人,哪是可以隨意瞧的?”
陳庭方竟還是笑笑,不再捉弄打趣她。
孟景春丟了本小破書給他看,這才又去擦洗地板。
又過了會兒,陳庭方頓生無趣,看到她桌上放著的一塊墨錠,慢悠悠道:“你與沈相的關係竟這般好了?”
孟景春聽他這沒由來的一問,愣了一下,抬頭看他正在琢磨桌上那塊墨錠,便隨口瞎掰道:“相爺那裡墨錠有許多,我上回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