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部分

*——

天氣依舊陰沉沉,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到現在地上仍是潮的。政事堂清清冷冷,沈英留到酉時這才收拾東西回官舍。天色已黑,御街空空蕩蕩,自己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路過伙房時,他卻也懶得進去,便徑自回屋。

點了燈,他竟下意識地往書房瞧了一眼,脫掉鞋子走進去,將矮桌上的燈臺點起來。昏昏暗暗的燭火輕輕跳動,越來越亮,投下淺淺的影子。

鎮紙下壓著一張小字條,沈英將那字條拿起來看了看,又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神色卻是沉了一沉。空空的書房裡,似乎還有昨夜裡那孩子身上帶著的隱約酒氣。又何必

他略怔忪,門口卻響起了敲門聲。

在官舍一住十一年,這扇門想必沒有第二個人會敲得如此勤快。他直起身,走出書房去開門。

孟景春站在門口,一手提了個食盒,另一隻手拎了一個布包。

沈英如往常一般問她:“有事麼?”

孟景春臉上笑意暖暖看著很是親切,卻也帶了一分的諂媚:“下官來還木炭和蠟燭。”

沈英讓她進來,孟景春將布包放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將食盒放在桌上,道:“相爺可是還未吃飯?”

沈英沒什麼胃口,卻見她從食盒裡取了碗出來,一邊自顧自道:“小陸說今日未見相爺去伙房,下官心說伙房今日熬了這麼好吃的粥,相爺沒吃著好可惜,便帶了一份回來。”

她端著碗四下瞅了瞅,想說這地方也不適合吃飯啊,連張椅子也沒有。

沈英一眼看破她心思,神情卻還是清寡,轉身便進了書房。孟景春便又將那碗放進食盒裡,拿著食盒進了書房。待沈英坐下來,孟景春也是不客氣地拖過軟墊在對面坐了,自食盒裡取了餐筷調羹小菜粥碗,竟還有些瓶瓶罐罐。

開啟碗蓋,粥還冒著熱氣。沈英拿過調羹低頭喝粥。孟景春看他吃著,拿了一個白瓷罐遞過去:“裡頭裝了些酸棗仁。”又拿過一個小瓷罐:“這裡面是酸棗仁粉。”

沈英抬眼看看她。

孟景春連忙補充道:“家中土產,土產。”嚥了下沫,又道:“這酸棗仁與茯神煎水衝硃砂末,能養心安神,治虛煩不眠。”

沈英好整以睱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酸棗仁粉略方便些,溫水沖服即可,對虛煩不眠也是有用處的”

好一個虛煩不眠,她昨晚上到底是真酣睡還是假寐?!

沈英面上卻依然平靜得不得了,開口也是淡淡:“你家是在江州?”

“啊?是。”

“江州產酸棗仁麼?我竟不知道。”沈英語氣平淡極了。

“產的!”孟景春略是心虛,卻也不忘辯駁,“產得不多罷了。”

沈英又說:“下回若想賄賂,土產是不行的。”

孟景春氣結,老子好心好意給你送個禮,你還嫌它是土產寒酸。罷了,不同性子彆扭古怪的人計較。

沈英不慌不忙喝完了粥,忽問她:“江州離京甚遠,你留做京官,不知何時方能回家探望,父母不掛念麼?”

孟景春眸中亮色倏地黯下去,語氣倒聽不出什麼難過來。她道:“家母前年走了,家父很早前便不在了。江州有個遠房表舅,做藥材生意。”

沈英聽著一時竟尋不到什麼話來講,只問道:“如何就想著要考功名了呢?”

孟景春似乎恍惚了一下,說出口的卻是:“沒錢了我得養活自個兒。”

就為這麼個理由,女扮男裝,冒著被殺頭的大罪進京博功名?!一派胡言。

孟景春回過神,撇撇嘴:“相爺不信就算了。”說罷竟自己拿了茶壺倒了杯水喝了。

她過一會兒又想起正經事來,便趕緊問道:“相爺是否督辦過幽州水利工事?”

【一四】可惜只是女兒身

面對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沈英回得很是從容:“是,怎麼了?”

“無事。”孟景春又悶頭喝了一口水,“下官只隨意問問。”

沈英自然猜到暗查幽州水利賬目的事,因此也未覺得有多驚訝。只是徐正達這個沒擔當的,竟又將這樣的案子丟給孟景春,真是陰差陽錯一步好棋。

孟景春這愣頭青,天不怕地不怕,正是愛出風頭的時候。依她這聰明勁兒,又能挖出多少來?沈英看看她,眉眼竟柔和了些,道:“你一年領四十兩年俸?”

孟景春忙擱下茶盞:“是”

“少了些。”沈英說著淡淡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