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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跳。問她任何事都只搖頭,不肯開口說話。傷口疼痛亦是忍著,不聲不響。

雪姨和我,都是不習慣多言的人。她不說,我們便不再問。但必須有一個名字喚她,所以,我叫她雪落,像雪一樣飄落下來的意思。

我說:“雪落,該喝藥了。”

“雪落,太陽很好,你要練習走走。”

她總是柔順,也知道這個名字是在喚她。

恨梅谷的極寒並不適合她,她的身體總是時好時壞。大多數的時候,我讓她抱著花痴,希望它小小的身體能給她帶來溫暖。

她第一次看見花痴,臉上湧動著天真的歡喜。她畢竟是個孩子。

對花痴,她有一種本能的不設防的親近。她的第一次開口,就是叫花痴的名字。慢慢地,才開始叫蓮苦、趙媽和雪姨。或許在她的意識裡,人已經不那麼值得信賴。

唯一的一次哭,是我帶她到埋葬大雕的地方。她一直忍一直忍,淚還是落了下來。但從此,她亦不再去看它。對於發生的一切,從不敘述,對我們,也沒有任何懇求。

我一直記得那些日子。天晴的時候,我練劍,她坐在遠遠的籬笆邊凝視,花痴則在恨梅叢中沒心沒肺地吃著花瓣。待到累了,我會坐在她的旁邊,看恨梅樹的影子在陽光下一點一點地變化。我們幾乎不說話。

而這時候的花痴,已經吃飽,心滿意足地鑽進她的懷裡開始打盹。花痴睡覺,喜歡仰躺著,四肢攤開,呼嚕呼嚕地,一副天地無欺的樣子。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指尖感受到的花痴有規律的心跳,這讓我非常平安喜樂。

而雪姨,亦總是站在遠處,一動不動。

五月,冰姨的馬車帶走了她。

我早已預感會有這樣的安排,也習慣不作發問。因為即使我問,一樣得不到答案。更何況從醫者看病人的角度,雪落也確實應該離開。

她應該去一個相對溫暖的地方。

我去告訴她這件事,她聽了,一樣無話,只是下意識地抓住我的衣袖,眼裡又有了驚懼。我安撫地拍拍她:“冰姨和離叔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他們會保護你。還有,花痴會和你一起走。”

他們離開的那個清晨,我最後抱了抱花痴,希望自己記得它有多柔軟多溫暖。花痴是喜歡睡懶覺的,還沒有完全睡醒,懵懂無知得讓人心酸。

而雪落,自始至終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直到馬車起步,她突然跳下,徑自向我跑了過來,仰起頭說:“蓮苦,我相信你。”我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髮。她的發,稀少細弱得像路邊稀薄的綠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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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謎語江湖(14)

那是唯一一次,她用符合她年齡的神態和我說話,像個真正的小女孩。原來,信任是可以讓人卸去所有的盔甲,並讓你看到她本來的溫柔面目。

在以後的歲月裡,沒有人再提及雪落。而我明白,如果我想知道所有的答案,就必須練好殘荷聽雨。

為此,我日日夜夜反反覆覆在恨梅樹下書寫。

我突然想找張遠墨,向他糾正:其實,我認識錦繡。

此恨綿綿

八月十一的羌城,越來越多的人。

每個茶館酒肆、飯鋪客棧甚至是人家都聚滿了人。每個院落都繫著馬,半夜裡總是還能聽到新來的馬蹄聲。打鐵鋪裡更是徹夜叮噹響著,忙著換馬掌,打造兵器。

離叔說,世上的人都喜歡看戲,越慘烈的喝彩的人越多。果然。

走出暖香樓,對面打鐵鋪的一個小夥計看見我,露出友好的笑。

他打著赤膊,也許是整天被爐火烤著的緣故,臉和胸膛都是黑黝黝的。所以,他的牙齒就顯得分外的白,這讓他笑容明亮。

在羌城,人們給我各種各樣的表情:畏懼的、防備的、懷疑的、好奇的……唯獨沒有友好的。所以,我不自覺地走了過去。

他舉了舉手中正在鍛造的長劍:“前天斷了不少,讓我們抓緊趕造,給了不少銀子呢。掌櫃的說,這個月多給我五吊錢。你來,我們生意好多了。”旁邊兩個打鐵的漢子經他這麼一說,雖然不搭腔,卻也忍不住臉上開心的憨笑,掄錘似乎也更有力氣。

原來如此。我竟然還有這樣的作用。

他又說:“你的武功好厲害呀,他們都怕你!”

後面一聲呵斥:“小虎子,幹你的活,不怕舌頭閃了你!這裡現在到處是好漢高手,你得罪得起哪一個?”

一個乾瘦的老頭躬著